杜睿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伊莎贝拉的眼泪,就像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武京娘一样,他把他们唯一的儿子丢在了澳洲那个穷山恶水的蛮荒之地,这件事,无论怎么说,无论杜睿有再多的理由,终究都是他理亏。
但是结果却出乎了杜睿的预料,当他的家人浩浩荡荡的从杜陵一路开到长安城内的宋国公府,杜睿本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主动和伊莎贝拉坦白之后,伊莎贝拉表现出来的居然是强自克制的理解。
“学武是我们的儿子,我知道你终究是不会害他的,雏鹰只有离开了鹰巢之后,才能学会飞翔,这对学武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夫君!你没有做错,也不用对我表示歉意,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伊莎贝拉的通情达理,让杜睿不禁更是愧疚,他对自己的这个异国妻子很是了解,知道她虽然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她的故国,追随着他的脚步,到了长安,接受了这个新家,但是对故乡的思念,肯定无时无刻都在侵袭着她的内心,而杜学武则是她唯一的慰藉了,可是现在自己居然残忍的将杜学武从她的身边带走了,对于爱妻,杜睿岂能没有半分亏欠之感。
如果伊莎贝拉一见面就和他大吵一架,杜睿或许还能感觉好受一些,但是现在伊莎贝拉这么通情达理,反倒是让杜睿的心里更加愧疚了。
“伊莎贝拉!你放心,学武在澳洲道的时间不会太久的,等到三年以后,我就会将他重新带到你的面前,我保证!”
杜睿知道伊莎贝拉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但是对儿子的思念,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天性,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在伊莎贝拉的眼神之中,杜睿能够看到那淡淡的哀伤,赶紧做出保证。
当初杜睿离开澳洲道的时候,就曾与狄仁杰和杜学武有过一个约定,给他们三年的时间,让他们在澳洲道大展拳脚,三年之后,杜睿要检验他们改革的成果。
果然,伊莎贝拉闻言,顿时难以自抑的欣喜,虽然三年的时间很长,但总好过渺渺无期,看着杜睿,道:“夫君!当真吗?”
杜睿连忙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伊莎贝拉闻言,立刻反驳道:“没骗过我吗?那么当初你曾答应过我的,会带我重新回奥斯塔拉西亚,回梅斯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却从来都没兑现过!”
杜睿闻言顿时大囧,他当初确实做出过这样的承诺,可是重新回奥斯特拉西亚,杜睿现在如何去实现,他现在是大唐朝廷上的辅政大臣,他的职责就是辅佐皇帝李贤处理军国大事,片刻都不能擅离。
而且杜睿也不敢离开,虽说他现在位极人臣,可是暗地里究竟有多少看他不顺眼,时时刻刻想要将他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的人,连杜睿都不知道,一旦他离开长安的话,说不定今天走,明天就有可能出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回去奥斯特拉西亚对伊莎贝拉公主真的有好处吗?虽然杜睿帮助伊莎贝拉的哥哥查尔曼一世解决了宫相丕平,查尔曼一世也曾表示过要悔过振作,但是熟悉历史的杜睿知道,查尔曼一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阿斗,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除掉了丕平虽然让他掌握了奥斯特拉西亚的权力,可是同样也让奥斯特拉西亚失去了一个强权者,眼下的奥斯特拉西亚还如何抵御查理曼和奥斯瓦尔多这两个弟弟所统御的纽斯特里亚和勃艮第。
说不定现在奥斯特拉西亚都已经灰飞烟灭了,与其带着伊莎贝拉回去,眼看着故国一片焦土,三个哥哥骨肉相残,倒不如给她留几分幻想。
其实伊莎贝拉也很清楚这些,见杜睿为难,笑道:“好了!夫君!我不过是说说罢了!我现在累了,这几天赶路实在是太疲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