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官最头痛,但这次郑朗回来,首先碰的就是冗官与冗政。机会难得,一旦黑窟窿越来越小,再想解决冗官那是万万不可了。然后交给赵顼主持。一是躲在幕后,延长政治寿命,二就是富弼所言,不能谈钱,做皇帝的谈钱了,下面官吏便想办法鱼肉百姓,以多出财政为政绩,那么国家更乱。一开始解决的是冗政与冗官,是制度问题,不是讲钱,因此交给赵顼主持,矫正下面官员的印象,不让官吏投其所好,鱼肉百姓。

赵顼说道:“治平数年,父皇时常病重,不得不将政务交给两府,于是出现一些不好的弊端,产生眼下危机。其中最重要一点就是言路不畅。”

吕诲说道:“言路不畅,乃是中书欲所欲为,奸邪当朝,臣请将欧阳修贬放外州,以免再次贻害朝纲。”

邵亢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五相贬放,再追究过去的事,有违先帝圣名,国家虽有危机,当竭力解决国家弊端,不能反复再追究治平过错。”

再说下去,欧阳修有错,但迟早会攀到赵曙身上。

郑朗得到高滔滔母子重视,在永厚陵郑朗说过一段话:“陛下,两朝更替,权臣当道,陛下若稳定朝堂,必用一些东宫旧人,如王陶、韩维、陈荐、孙固、孙思恭、邵亢等,这些人虽无高见,但可以保证对陛下的忠心。”

数人当中,罕有能人。

可这个能人少的,大多数臣子依然是平庸的臣子。用这些人,不一定要他们有多少改革图新的作用,乃是拱卫赵顼的皇权。

还有一层隐晦的用意,郑朗上位后,必然提拨一些大臣上来。若没有这些东宫旧人在朝堂,必引起一些人说闲话。考虑得如此善解人心,再反观韩琦的逆亡顺昌,高滔滔如何不开心?

这些人当中,有的人还是赞成濮仪的,例如孙固,还有邵亢。赵顼隐隐排斥濮仪,言臣秋后算账,不好说濮仪,便说邵亢在赵曙病危时,又尝建垂帘之议,也就是让曹太后垂帘听政。邵亢自辨俺没有,但感到不妙,在王陶弹劾吴奎时,邵亢判节,攻击吴奎所言颠倒,失大臣体,又力撼韩琦。因此此次得以进入西府。

因为郑朗建议,言臣复振,再次盯着邵亢,于是邵亢借机向欧阳修伸出橄榄枝。莫要奇怪,政治乃是最黑暗的,庙堂更是黑暗的深渊,彼此之间纵横捭阖,颇为正常。

赵顼说道:“两卿莫争,朕今天将诸卿找来,乃为国家正事,非是来听诸卿争执的。”

不能吵,这一吵又没完没了。

两人平息不言,赵顼又道:“言路不畅,是其中的原因。故朕复振台谏。”

吕大防等言臣举起牙笏说道:“陛下英明也。”

有的言臣想想几年前悲催的言臣生涯,都想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