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还是不言语。
欧阳修又联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说道:“韩公,写诏书,对行知夺情吧。”
看样子起用郑朗是谓必然,不如让韩琦主动提起,有这个前提,至少韩琦还能保住第一号首相,郑朗顶多是二号首相。自己肯定是下去了,但韩琦在朝堂,自己未必没有起复之时。
韩琦还是不说话。
到这时候,台谏大臣才醒悟过来,不对啊,皇上看样子要对欧阳修下手。
言臣苏寀吴申等人开始弹劾欧阳修。这几年台谏奋斗史是一部血泪史,也是一部进化史,一个个变得聪明了,想倒下两个中书大臣不可能的,一个个来,欧阳修与韩琦互为倚背,倒下欧阳修再来倒韩琦就变得容易,否则中书仍然是黑暗一片。
而且台谏这几年苦逼的,让两人弄下去几十名言臣,一度使台谏两大机构只剩下两名言臣,就是吕夷简丁谓在世,也从未有过这么嚣张。弹劾书上,不报,赵顼也没有斥责。
不好言明的,尽管对欧阳修不满,毕竟是自己老师之一,又是两朝顾命大臣之一,自己下诏书,显得太过薄情。
这就是一个信号。
更多大臣一窝蜂上去,就差一点对欧阳修拳打脚踢。只有一个人没有吭声,司马光结束省试后出来,一直没有表态。欧阳修是倒定了,但还有一个人呢。
欧阳修坚持不下去,主动写出辞呈。赵顼看到辞呈连稍稍挽留一下的动作也没有,马上批准,罢欧阳修参知政事,知亳州。
欧阳修临行前说了八个字:“恩欲归己,怨使谁当?”
这就是范仲淹责问王曾,王曾说的话。一个个将政绩往自己身上扒,过错谁来担当呢?
曾公亮翻白眼睛,欧阳永叔,你也太无耻了吧。居然敢与王曾相比,李迪、王曾、张知白、杜衍四人乃是真宗末年与仁宗初年四大名相,每一个人不仅有吏治之才,道德也有赫然古人之风,后世当中仅有范仲淹能相比之,要么现在有郑行知,前面五人,连郑行知都望而生畏。你欧阳修算什么?
欧阳修却不是要拿自己与王曾作比较,他心知肚明,也不敢。
其实说这句话颇有感慨的,我虽然做得不好,若没有我与韩琦二人拼命地维护你那个疯狂的老子,赵曙能顺利当上皇上,或者能顺利将这三年多时间过渡吗?说不定早让曹太后将你老子废掉。那么还有没有你这个皇上?
况且我们鼎力相扶你将皇位过渡,财政是出现黑洞,但这几份功劳难道不大吗?你才做皇上没几个月,居然就做下卸磨杀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