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维则进言,按照故事,大行皇帝当有遗留物公赐臣下(也就是老皇上死了,将内藏库的财物拿出来对臣下赏赐),但如今国家财政不比仁宗晚年,三司欠负严重,估计内藏库空空如也。无论山陵或者赏赐,当以节约为本。
赵顼早就听到财政困难。
其实他也不解,宋朝重视内治,无论太祖或者太宗与真宗仁宗时,财政紧张过,但也未象父亲在世那么紧张。就是赵祯朝紧张,也是西北打了整整三四年的恶仗,前两年西北也在作战,可哪里象庆历那时,几万几十万人的大型战役,往往还持续了好几月。这个钱用到什么地方去。
看到韩维奏折后,将三司使韩绛召进皇宫,进行询问。
韩绛是那一方的人,大家心知肚明。但没有立即拿出账册,而是与赵顼进行了一番对答,进行小小的试探,得摸清楚皇上的心意。郑朗对新皇上不错,刻意在下面带了一年有余的时间,并且亲自指教他接待乡绅官吏,磨练,增加实践经验。
但韩琦有扶佐之功,官员们上书请朝廷召郑朗回来,又不报,因此韩绛弄不清楚赵顼心意。
赵顼终是嫩了,一番捉猫猫式的谈话之后,赵顼郁闷地说:“朕知道中书有失,难道三司没有过错吗?”
韩绛懂了,回到三司将账册拿过来。很多账本,几个小吏合力才搬了进来。
韩绛先递出总账本,赵祯打开查看。
嘉祐七年时,出纳很正常的,略有节余,其实已不多了,河工多是银行产生的积余与借贷维持。嘉祐八年,赵祯死的时候,支已远大于出。到了治平元年,钱是五千九百万缗,支出不足四千万缗。节余。绢帛是一千六百多万匹,支出是八百多万匹。节余。粮是两千多万石,支出是三千多万石,欠付。草是近三千万束,支出平。(史上钱是3682万缗钱,出3317万缗。绢是874万匹,出是723万匹。粮是2694万石,出是3047万石。这是指三司出纳,纳还有内藏库的,即便三司还有其他一些收入。这个纳的数字大约占据宋朝国家总收入的六到七成。出也不止,还有更大的支出在后面,非常出!)。
若看这笔账单还是不错的,至少能维持了财政平衡。
实际不是,后面还有一笔巨大的烂账。赵顼烦躁地继续往下看。悬殊最大的乃是治平二年。
各项收入在严重缩水,包括钱,治平二年钱的收益仅是五千五百万缗。这个钱包括金银铜,其中银收入占到两千四百万两,银子来源有些散,一部分乃是出自民间私藏的,一部分乃是出自国内各大银矿,一部分乃是海外带过来的,这部分渐渐成了主体,有平安监的银矿,有与倭国大肆贸易带回来的金银,还有其他诸国的金银。但因为政务渐渐糜烂,支出达到一千四百多万两,还是节余。若如此,赵顼都不急了。
还有,一个新名词,非常出。这个非常出支出达到一千两百多万两(史上银收益是16138400两,经常性支出12343100两,非常出11521200两)。但银子只是其中一部分,宋朝还没有奢侈到象清朝完全用银子做货币的地步,收入包括金银铜铁锡铅水银等等,还有粮帛草,以及各种各样的土特产,有点儿乱,这也是货币不足的产物。
那么这一年总收入几何呢?近一亿三千五百万,究竟多少贯,真的不好算,这是各项钱物的总计,也算不错的,最少有一亿一千万贯吧,想一想明朝很长时间一年总收入只有几百万两银子,两相比较几乎是天壤之别。
可莫要急,正常支出是一亿三千万,盈余,后面还有,非常出支出一亿一千五百万。(史上是一亿一千六百万多一点,正常支出是一亿两千三百余万,非常出是一亿一千五百余万)。
看着厚厚如山的账册,赵顼傻了眼。也就是仅治平二年就亏空了一亿五百万!这日子还有办法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