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臣两曾上心,以陛下受仁宗之天下,没有仁宗你能当皇上吗,以孝顺皇太后,抚诸公主(指赵祯四个女儿),不能让奸邪离间,使两宫(指高曹二人)有隙。诗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生者有恩,但抚养之恩,居其大半也。陛下自幼就被太后抚养,恩亦至矣(也不全是,赵曙婴儿时,还有中途一段时间在赵允让府上,不过一大半时间是曹太后抚养的,而且没有曹太后这个泰山支持,赵曙也不可能上位,但这一条司马光不敢说的)。希望陛下亲奉甘旨,承顺颜色,无异于你未登基之前(指你不能一做皇上,说翻脸就翻脸)。
等等。
有道理,有劝说,有喻戒,而且说得十分婉约。
但赵曙继续不听,不但“卒哭”,銮驾回京后,继续逆违曹太后。
想一想,昔日郑朗几个娘娘来到京城,那时郑朗已为参知政事,有妻有妾有女儿,几个娘娘说揍就捧,郑朗还是哄着开心。但郑朗能有今天,是几个娘娘给的?
赵曙能有今天,则是垂手可得,给的还是一个皇帝之位。
曹太后失望了,在回京的路上,不但赵曙继续写那些大逆不道的诗歌,对赵祯的嫔妃与几个女儿们继续薄待,冷落,不但这些人,对她也十分冷落,况且还有这么多几乎是谩骂的诗歌。
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个东西的真面目呢。
宋朝皇帝是人做的,不是牲畜做的,因此有了废立之心。这些诗歌以后没有曝光于世,但能将老实巴交的曹太后逼上这份上,可见赵曙暗中做了什么事。
废立大事离不开首相,曹太后很傻很天真,至今没有看穿韩琦的真面目,还以为他深受赵祯大恩,会对赵祯忠心,对自己忠心。回到京城后,将这些证据搜集起来,派中使持文书以及这些证据付于韩琦。
韩琦看了,也做了,但做的是一件不亚于赵曙的疯狂举动,就当着太监的面,看完后将它焚烧。要知道此时曹太后垂帘听政,文书虽懿旨也等于是圣旨。
昔日赵普那么高的地位,烧了臣下的文书都定为罪过,那么韩琦烧执政的曹太后懿旨算什么?不但烧,而且烧得如此猖狂,当时太监看傻了眼。韩琦不但一边烧,一边还从容地让太监传话,太后每次说官家心神不定,这是犯病,犯了病说疯话,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年先帝还犯了病,说你老人家谋反,老人家你是否真的谋反了。
中使郁闷地离开。
韩琦这才毛骨悚然起来,以赵曙如今的种种行为,曹太后想要废立,已经变得水到渠成,自己是烧掉这些证据,但曹太后手中有没有存档?肯定有的。只要在大朝会上将这些存档拿出来,说声废,群臣激愤,皇上必废无疑。况且宗室中有那么多优秀的子弟,宗谔、宗祐以及从古,都是在暗中培养观察过的,皆有贤名。
重立一个皇帝对宋朝来说,变动不大,甚至还能是一件好事,那么自己呢,则会很悲催,必然被怒气冲天的大臣们彻底清算。立即将欧阳修等人召集过来,数人迅速达成一致的看法,得迅速解决。否则曹太后懿旨变成诏书,一旦送到两制,以两制官员对皇上的愤怒,马上诏书就得以通过,就是他们是首相,也无法阻止了。
大事即将发生,可是司马光等人一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