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郑朗调教的进步。

想做事怕有争议是不可能的,可在有作为的基础上,若使争议减少,则为佳。

奏上,两府立即草议执行。

然后司马光再上三道札子,第一道札子直指赵祯。皇上你做得不错,四十年夙夜求治,可是朝廷纪纲犹有亏缺,闾里穷民犹有怨叹,是什么原因?

人君大德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妪煦姑息之谓也,兴教化,修政治,养百姓,利万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也,知道谊,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强亢暴戾之谓也,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犹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犹视苗之秽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犹知获而不知种也。三者兼备,则国治强,阙一则衰,阙二则危,三者无一焉,则亡,自生民以来,未之或改也。

陛下乃是三德没有做好,虽仁,仁得偏软。

但有几个皇帝能做到司马光所说的三德?当然,这篇札子上奏还有一些积极意义的。

第一个札子论君德,第二个札子论御臣之道。一是任官,朝廷以资叙职,不问贤愚,造成官员不作为。二是行赏,朝廷不能以名行赏,则天下饰名求功,以巧文逃罪。又是一条时弊,赵祯晚年多用文学之士,或者名气大的人,文章写得好就能做好皇帝好官吗?那么李煜何在?所以有了第三条,必罚,能施职,有功则增秩加赏而勿徙其官,无功则降黜废弃而更求能者,有罪则流窜刑诛而勿加宽贷。

写最后一段,司马光心中还憋着一口气。

就算郑朗犯了错,替国家做了那么多事,这点错误也早免去。

从私人角度来看,大树下好乘凉,自己是庞籍与郑朗的人,庞籍老了,也病重了,多半回不了朝堂。郑朗一直在朝堂外游离不定,对自己也不利。

三曰拣军,精兵之术,务精不务多。今所选之兵,升其军分,增其粮赐,是宜咸戴上恩,人人喜悦。可我听到京城之内,被选之人,往往咨嗟悲怨,父子相泣。况于外方兵士,远去乡里,诀别亲戚,其为愁苦,不言可知。

这就是对郑朗那个札子的补充。

看似国家拿了许多钱帛来养兵,但京城居之不易,兵士仍然很苦。

实际郑朗也说过,想要改变这一局面,不仅是减少京畿兵士,也可以选,必须选京畿困苦人家子弟,也不仅是从京西路安置兵士家属,使之生活费用下降,家中有足够的耕地可以安其心,还要学习陕西那样做,精选一些精悍的乡兵,一离家不远,二是当地人,没有迁徙之苦。

但与宋朝祖宗家法有违,郑朗不敢说,司马光同样不敢说。

五个札子上过后,司马光仍然嫌不够,国家三年一郊,未尝无赦。可是每年到夏天,皆有疏决,猾吏贪纵,大为奸利,悍民暴横,侵侮善良。这个南郊大祭还有没有作用了?最可怕的是有些奸人做下不法事,然后逃亡,反正三年时间一到,天下一赦,又能大咧咧回到乡里,继续为非作歹。因此南郊祭大赦制度要改,利民的惠政保留下来,象这些罪犯却不能赦,让恶人戒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