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商队大约雇了一些军队里的人,所以扎下一个坚实的营地,指挥有方。蛮子虽野蛮,却不会攻坚战。只能让黄小五去,反正这次我们也不打算让这支商人有活人逃出。”

“得要更多的人。”

“嗯,那就多调集一些人手,务必明天傍晚之前,将这些人全部拿下。成功的话,即便那个宰相过来,也无能为力。除非他能调集几万军队,强攻生蛮。但朝廷刚刚经过侬智高之乱,不可能同意的。宋朝是赵家的天下,不是他郑家的天下。”

最后一句话,给了大家勇气与信心。

宰相又如何?这些年来,击杀官吏与兵士,抢劫百姓,掳人妇女,事情做得还少吗?朝廷派来多少官员,又拿他们怎么样了?最后还不是那个蔡挺提议,做了一些安抚屈服性的措施。

老者又说道:“虽然此行会有一些人牺牲,但通过翻了的几辆车子,可以看到那支商队带了不少昂贵的香料与绸缎。不过也是,仅是雇佣两百多名侍卫,花费就会不菲,若仅是盐,难能获利。”

“干了。”一个个激动的嚷道。

老者做了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又说道:“大家别急,对黄小五通知一声,让他负责攻坚,但攻破营地后,徐徐将手下率到外围,若拼命,让那些蛮子拼命去。他带人负责外围,不能让那些人逃出去。不然人死多了,官府必怀疑。大家再拿出一些钱,上次死了一些人,安抚他们家人吧。”

……

帐蓬里生起一柱沉香。

广州不产香料,可南方其他地方却多有产香料的所在,又从南洋、天竺、大食等地通过海船带来大量香料,因此,广州多次向朝廷贡檀香、肉豆蔻、丁香母子、零陵香、舶上茴香、沉香、甲香、詹糖香等香料,除了贡品外,多数香料通过各种渠道,包括走私渠道,销往全国各地。

为迷惑敌人,郑朗让广州准备了一批,实际也不多,几乎全部让秦师戈手下几名亲信装作慌乱,将车子翻倒在路边,丢在道路上了。但还有一个车子为蛮人代表抢到手中,没有弄翻,也不可能让他们弄翻,前面他们推的车子不稳,后面就有士兵过来将车子稳住。做得隐秘,这些蛮人代表根本无法察觉中间的差别。

于是郑朗将箱子打开,取了一柱沉香点燃。

他在家中也燃香,京城燃,到了南方更燃。但不是为了奢侈,而是为了避免疫气。与薰草或者吸烟一样,可以起驱散空中瘴湿气的作用。究竟是什么原理,郑朗不太清楚,但知道一件事,后来明清时士兵避免南方的瘴疠,多抽烟丝,的确起了作用,军中染疟疾率大幅度下降。

大多数军士没有这个条件。

郑朗也做了一些防范措施,再三地嘱咐搭营地时,尽量搭一些简易的吊脚楼,不管再干净的水源,也要煮过了好,生水千万不能食用,瓜果要经过清洗,不得赤脚走路,睡觉时必须用蚊帐,营地多撒一些石灰,适度地用盐水洗澡,衣服经盐水煮后再清洗。起了作用,史上狄青在邕州遇到“瘴疠”,死了不少兵士。这次也死了,远没有史上死的兵士多。

宋朝士大夫喜欢燃香薰香,导致香料用量大,名牌香奇贵无比,一两龙涎香良者价值百缗,次者价值五六十缗,但还不是最贵的,最贵的乃是白笃褥,一两白笃褥值钱二十万,也就是两百缗钱,可以购买最上等的土地二十五亩到一百亩。往往这么贵的一两香,让士大夫薰一件衣服就用完了。因此,世界各地的名贵香料,例如大食的乳香、龙涎香、安息香、蔷薇水,真腊、占城、三佛齐的白笃褥、麝香木、金颜香、沉香,阇婆的龙脑、降真香、檀香、纷纷涌入宋朝。不但士大夫,一些女子也喜欢薰香、燃香,甚至将香料含在嘴中,香袋塞入某一个地方,使两张嘴巴全部香喷喷的,以讨恋人欢心。最过份的是赵佶,在蔡京的诱惑下,越来越奢侈,每天晚上用龙涎沉脑屑和蜡为烛,两行列数百枝巨大的香烛点燃,不但光线明亮,香气四溢。完全忘记了他几位前人朴素的精神。但也不能怪赵佶,下面士大夫乱了套,一个比一个奢侈,没有蔡京,下面奢靡的风气迟早要影响到宫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