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看到郑朗在顶着寒风,处理奏折,或者偶尔听到知州美妙的琴音,或者看到他灯烛的光芒亮到两更多后才熄灭,圩堤塌陷的阴影很快消失,不知不觉中,几乎所有百姓感到一种幸福,就象和暖的春风在轻轻拍打着他们家的帘笼。

王昭明来到了太平州。

找到郑朗,看到郑朗被寒风吹得黝黑的脸,王昭明惊讶地说:“郑知州,何苦如此?”

未必苦,除稍冷一点,住得寒酸外,每天吃的是从河里捉上来绝对无任何污染的鲜鱼,百姓也爱戴,对郑朗来说很满足了。唯一遗憾的不能象在家中,来一个大床同眠,那份底线没有做,可时不时揩一个油,使这个冬天过得香艳无比。

又谈到各州想筑圩的事,郑朗慎重地将所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道:“筑圩前必须调解好州县各等百姓的矛盾,分配好利益。很难……”

自己划了那么一块大蛋糕出去,还有许多人对自己不大满意。况且其他各州县。

吕公著曾呐呐的做了一个评价:“绑架。”

郑朗用功绩绑架了官吏,用商业的利润绑架了富户,用耕地绑架了贫民。因此,才以一个小州之力,将这个庞大的工程拖了起来。

郑朗大笑,道:“这个词用得好,但记好了,绑架可以,必须绑架所有人,只要所有人被绑架起来,就有重重的困难,也会众志成城。”

不怕绑架,就怕绑架了一个,漏掉大多数,不但做不好事,骚动也会发生。

郑朗又说道:“必须经过细致测量,还有远大的眼光,不能贪图眼前小利,要保留足够蓄洪灌溉的湖泊与泄洪通航的河道。一旦大修圩田开始,还要各州县配合,不然邻州将河道堵塞,洪水必然泄往他州。想要大兴,要有一个怀着公平之心,对水利又精通的重臣来调节,朝堂上唯有一人可以胜任,范仲淹。”

身兼公正之心,又对水利内行的重臣,只有范仲淹一个人,在兴、化做得很好,今年在苏、州同样做得很好。但自己说了,未必有人真的会听。又说道:“不过王内侍既然前来,不如稍等几日,圩堤完工,替臣报一个喜讯给陛下,此外臣将一切经过,会写一份详细的奏表,递给陛下。”

“好。”

王昭明也住在草棚里。

与郑朗无关,赵祯俭朴,住上几天,回去后好向赵祯夸耀,臣也肯吃苦的。

工程量比原来史上的圩工程量更大,人力也差了一些。可是百姓的圩,郑朗又带了一个好头,因此速度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一,先是景民圩经过六十多天艰苦奋斗,提前竣工。

远处大锅里猪肉飘香,为了这一天,提前准备好的,买来大量猪肉与蔬菜,还有许多酒水,等竣工后,犒劳百姓。其他地方全部筑好,只剩下青弋水边中间一段,所有百姓涌过来,黑压压挤满了长达数里的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