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兴嘿嘿笑道:“咱是军人,一起扛过枪,一起挨过刀,才是真兄弟嘛,老钱,不瞒你说,以前我是瞧不起你来着,但今天一见,嗬,有眼不识金镶玉啊,早知你如此勇猛,我当初就直接把你拉上城来了。”
钱多两手乱摇,“别别,要是那样,我现在铁定挺尸了。”
挨着钱多坐下,靠在沾着血液的墙垛上,徐克兴叹道:“也只是早晚而已嘛。用不了几天,我们都得挺尸。”
“老徐,我们跑路吧!”钱多颤声道,“青阳守不住啊!”
“跑路?”徐克兴瞄了他一眼,“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一步也不能后退,你知道吗?我们身后的全州几乎没有一兵一卒,我们一退,全州必然沦陷。整个州就都要遭殃了。”
“但我们也守不住几天啊!”
“能守住一天算一天吧,只要能坚持到主公从秦州抽出手来,大军开过来,便会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肌碾死他们。”
“可惜我们看不到了!”钱多抖抖索索地道:“可惜了老子一屋子的如花美眷啊,可惜了老子一屋子的金银财宝啊,可惜了老子……”
“等等,等等!”徐克兴打断了对方的可惜,伸手摸起他的金瓜锤,“我说你小子,这锤子不会真是金子打的吧?”
“你个锤子的!”钱多一把夺过来,“只不过外面刷了一层金粉而已,瞧瞧,瞧瞧,今天砸死不少人,这金粉都脱落不少,这得多少钱啊?”
徐克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功夫了,还惦记着钱呢!
钱多能出现在这里,着实是矛盾了很久,在他的豪宅之中,几经辗转,已经是他心腹的老兵油子老安知道他的心思,“老爷,其实咱不用愁啊!”
“为什么不愁,都要死了还不愁?”钱多没好气地道。
“咱本来就是岷州军啊?”老安嘿嘿笑着,“岷州军打进来,也不会把咱怎么着啊,咱换身衣服,不还是一样在这儿当地头蛇?”
钱多唉声叹气,他可不这么想,自己在定州军来后,投降定州军,成了青阳的知县,替定州军稳定青阳做了不少的事,岷州大帅张爱民不可能不知道,定州李清可以饶了自己,还让自己当官,张爱民可不会这么想,他也不需要自己替他稳定青阳局面,他有大把的人可以利用,抓到自己,铁定是当头一刀,身首分离。
而且作为一名官员,而且是读过书的读书人,看得自然也要比老兵油子老安要远得多,眼下天下大势,三分天下,李清热力蒸蒸日上,眼下正在进行的秦岭战役一旦获胜,兴州便岌岌可危,定州势力深深锲入中原,李清入主中原的机会更是大增,就算张爱民这一次不杀自己,他日定州军打回来,自己又何去何从,李清还会饶恕一个反复无常的人吗?
思来想去,拿不定注意,更添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