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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崩之声响起,出尘号上十数架投石机同时弹射出石弹,呼啸的石弹掠过天空,划过海港防线,重重在砸在奔跑的人群中,郑之元清晰地看见有人被击得远远了飞了出去,人在空中,鲜红的血如同雨点一般洒下来,石弹落地,弹起,砸倒第二人,再落地,再弹起,一路滚过,形成一条血路。

随着出云号的开火,停要海港之中的所有战舰同时发射,遮天蔽日的石弹挡住了阳光,在地上形成大片的阴影,落在漫山遍野的人群之中,将密集的队形淌出大片大片的空白。

海港之中战舰开火的时候,防线上的八牛弩也同时鸣响,一发四支的八牛弩那特有的尖啸声即便是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亦无法掩盖,对面的人群过于密集,弩手们甚至不用瞄准,只管上弩,扳动机括发射,每一支弩箭总会将对面的人串成一串,一弩出去,便是数条人命。

“向前冲,向前冲!”一名台岛军官声嘶力竭地吼道,“再向前一百米,投石机就砸不着我们了!”

进攻者听到军官的吼叫,这让他们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他们拼命地埋头奔跑,向前,一百米,这是生与死的界限。

看到前队敌人已渐渐脱出投石机的攻击范围,出云号上的郑之员冷冷一笑,向着桅杆上的信号兵比了一个手势,随着一连串旗号的打出,一些军舰立即启锚后退,退出一定距离之后,投石机再次发射,又将刚刚奔进死角的对手笼罩住。

宋明手里拄着一根熟铜棍,那是他的武器,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冲来的敌人。郑之强率队走了,唐虎又是一个只管杀人,不管指挥的甩手将军,海岸防线的最高指挥权便由他全权指挥。

看到成片的敌人倒下,他摇摇头,“妈的,这不是打仗,这是屠杀,这些蠢蛋,没有过程武器的压制和对攻,这种进攻完全是自寻死路。一品弓,准备!”

嘴里虽然说着怜悯的话,但心里却没有丝毫怜惜,看到一批敌人已经完全脱离了舰上投石机的射程,进入了死角,他立即下达命令。

“四十五度角,抛射!”

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飞蝗般的箭支从防线之上跃出,将敌人笼罩住。

第六百五十六章 理想与现实之间的残酷

正如郑之元所预估的一样,民众的热情和热血是最容易被煽动起来的,但美好的理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碰撞得鲜血淋漓的时候,这种热情和热血也极易消散。

第一轮的进攻连防线的边儿都没有摸到了一点儿,便溃退了。横飞的残肢,倒毙的乡邻,流淌的鲜血,恐怖的箭啸,让人绝望的从天而落的石弹,不断地消磨着这些农夫渔民积攒起来的勇气,终于,在第一个人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两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呕吐之时,进攻的人迟疑了,有人绝望地大声嚎哭起来,有人开始抛掉手里的刀剑,转身向回跑。

这些人也许平时连打架也不会,也许连杀只鸡也会心惊胆战,当他们拿着武器走上战场,你能指望他们将刀枪狠狠地扎进对手的胸膛吗?

这里是战场,不是路边茶馆里说书先生嘴里的天花乱坠,更不是乡村野史,杂谈笔记中的妙笔生花,虽然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个梦想,梦想着自己英勇无敌,手执刀枪,横扫六荒八合而为世人所敬仰,但当真正面临血肉横飞的战场,淋漓的鲜血会让绝大多数人放弃自己的这一梦想,而期待自己永远也不要遇上这种残酷,日出而作,日落日息,闲暇时端上一杯苦茶,一碗清酒,在路边,在树下,大声地扯闲拉瓜,东家长李家短,说到快乐时便仰脖子一饮而尽,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里,抱着老婆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