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微微一笑,与姜奎相处久了,倒是愈发喜欢这个年轻的将军,单纯地一员武将,和自己的侄儿一般,好学上进,不耻下问,从来都不认为不懂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对于自己这个半途插进来的老家伙也保持着相当的尊敬。
“秣陵城小墙矮,虽经徐基加高加固,但这些仓促赶出来的东西其实不堪一击,也只是为对方提高一点心理上的安慰罢了,对方虽然在秣陵有一万常备军,一万新军,看似兵力雄厚,但战斗力却低下,与百战雄师的我军比起来,实是太过于可怜,只看徐基甚至放弃了秣陵的外围防守,仅仅想依靠城墙抵抗我军,就可以看出对方的惧意,主将尚且如此,下面的士兵就更加不堪了。战事初起阶段,可能对方还能兴起一些抵抗的意志,但只需要我军突破一点,便会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棵稻草,到时,只怕会闻风而逃了。”田丰侃侃而谈,指着秣陵的城墙道,“姜将军,你在罗丰一年,不会对这些没有准备吧!”
姜奎哈哈一笑,“倒是打制了一些好东西,只是从来没有在实战中用过,也不知效果如何。”
田丰笑道:“效果马上就可以看到了。怎么样,开始吧!”
两人对视一笑,圈马而回,在他们回马的时候,本来先前还在后方的定州步兵已是踏着整齐的步伐,压到了城下,在他们的两翼,骑兵亦是策马而立,只有无数的游动哨骑不时纵马从城下掠过。
辎兵们开始忙碌地装备着投石机,八牛弩等重型远程打击武器,战事,一触即发。
只要是攻城战,一开始总是扫清外围的障碍,由于秣陵完全放弃了外围防线,这些清扫工作便变得有些乏味起来,填平壕沟,清扫拒马,鹿角,将散布在草从中的铁蒺藜找出来,便在城上投石机和八牛弩的反击中开始。
而一旦这些投石机开始射击,便会遭到城下的定点打击,与定州这种可以移动的投石机不一样,卢州这些投石机还是老式的固定式,一旦安装好,便不能再移动,只能做一些调整射角射距的变动,这让他们一旦暴露,很容易受到打击而损坏。
徐基并没有将他所有的实力都暴露出来,这些投石机将会在敌军大举攻城时反挥更大的作用。眼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有条不紊地一步一步逼近城下。
扫荡工作进行一整天,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城下已是一片坦途,但定州军似乎没有连夜攻城的意思,反而鸣金收兵了。
如同田丰战前所料,在定州军大举逼近秣陵之时,在陈康桑肃四县的卢州守军非但没有前来救援秣陵,反而是闭紧城门,封城自守了。只怕他们还在暗中欣喜,定州军选了一块硬骨头先去啃,给了他们更多的选择,如果徐基胜,他们自然可以趁火打劫,如果秣陵失守,他们也有充足的时间脚底板抹油,开溜。
一夜时间,秣陵上至徐基,下至普通士兵们,都没有怎么睡着,时时担心着对方会突然前来偷袭,实际上,姜奎的兵营中,除去担任警戒的部队以及辎重营叮叮当当地忙了一夜之外,其它的士兵们虽然不曾解去衣甲,但却睡得极为香甜,这些士兵都是在战火为历练出来的,战事越是残酷,他们反而越是能睡得着,良好的休息能保证更充沛的体力,更充沛的体力将更多地增多他们存活下来的机会,这些人战事中磨练出来的战场智慧却不是卢州兵这些战场初哥们所能体会得了的了。
一夜无眠的徐基在凌晨时分才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睛,然而没有等他睡上一刻钟,对面的定州军营中突然鼓号大作,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徐基已是一跃而起,大步流星地奔向城墙,此时,被鼓号惊醒的士兵们也纷纷从躺着的地方爬起来,握着武器涌上城墙。
借着微微的曙光,徐基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在距离秣陵城不远的地方,一排排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他的眼前,无数的定州士兵正喊着号子推动着这些巨大的怪物向着城墙慢慢靠近。
再看了几眼,徐基已经明白了这是些什么东西,眼前这些由巨木搭起来的攻城器械与秣陵城等高,临近城墙的一面笔直,上面安装着上百枚寒光闪闪的长矛,而在另一侧,则是一道缓坡,一旦让这个东西撞上城墙,上百枚长矛必然会深深地扎进城墙,将这东西牢牢地钉在城墙上,而定州冠绝天下的骑兵完全可以顺着他们那一面的那道缓坡纵马疾驰,直奔上城。
徐基嘴唇哆嗦,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打造出这样一个怪物来,这种攻城方法,前所未见,当然,这也与秣陵城实在不够高之固,假如是定州城那种高墙厚垒,这种巢车便根本无法够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