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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整个大楚与蛮族的战争史,还没有那位大楚统帅能在最为激烈的战时,用宝贵的军粮来换取奴隶的性命,即使是在大楚最为鼎盛的时候,当年的开国英武皇帝曾将蛮族打得找不着北,也不曾将目光投射到这些最为下层的奴隶身上。

这便是大帅与众不同之处,也是大帅最令人心折的地方。想到这些奴隶,过山风便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从一介流窜作案,朝不保夕的土匪,到如今大帅帐下三大将之一,过山风不仅感慨万千,自己的命真好,这是碰到了李大帅,换作另外一个人,只怕如今自己的骨头都快烂成灰了。

“铁尼格王子!”过山风偏过了头,看着铁尼格,指点着前面的两座小山,这两座小山完全是蛮族用挖出的大量泥土堆砌而成,一左一右,却又互相连接,宛如老虎的燎牙,在定州军的作战沙盘上,这两座山被统称为虎牙山,“我们两军各自负责一座小山,打了三天了,我移山师已数次攻上了山顶,但因为你室韦军攻击另一侧不力,致使我军不得不放弃快要到手的阵地,被迫撤回,我希望今天的攻击你们能再勇猛一点,一鼓作力拿下虎牙山,大帅明令我们十天之后,要兵临巴颜喀拉城下,如果不能迅速攻克这个拦路虎,我们便不可能完成大帅的命令了。如果因此拖了整个战事的后退,王子,我们两人都是不好交待的。”

铁尼格不满地道:“过将军,这些天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军不尽力,而是我们室韦人都是骑兵,这坐小山之上,路障,拒马沟,鹿角,各种障碍数不胜数,极不利骑兵攻击,我军在这座山上已死了上千人,你还要我怎么向李大帅交待,如果说实在要交待,那也是你的事,你别忘了,我只是你们的友军,并不是李大帅的下属,我没有必要向他交待。”

过山风冷笑一声,“铁尼格王子,想要得到足够的利益,便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我想如果你不在这场战事中作出足够的贡献的话,战后利益分配,你说话的声音也不响吧,不要强调什么客观原因,你也不要忘了,你们室韦人是我们武装的,我们定州军不欠你们什么,从葱岭关外一路打来,一路之上碰上的险关要隘,那一种不是我们移山打下来的。不利骑兵攻击,那骑兵就下马来,作为步兵攻击。午后我军将准时攻击左侧虎牙要塞,我希望到时候能名够看到你们室韦军队准备对攻击虎牙右侧要塞。”

过山风说话,一鞭子抽打在马股之上,扬长而去,此时此刻,他已不需要对铁尼格再客气什么了,看着过山风嚣张的背影,铁尼格气得说不出话来。

午时三刻,正是一个人气血最盛的时刻,过山风麾下大将熊德武的海陵营准时展开了对左侧虎牙要塞的攻击,而几乎与此同时,室韦人也开始了对右侧要塞的狂攻,受了过山风刺激的铁尼格这一回像是发狂了,一次性投入了上万兵力,所有人都下了马,作为步兵,开始仰攻要塞,一时之间,虎牙山上,喊杀声惊天动地。

西城开始攻击的时候,东城出同样开始了出击,与西城相比,东城的攻击集群在吕大临的统一调配之下,步骑之间,远程打击及近身攻击更为高效,蛮族外线防御的最高指挥官伯颜左右支绌,但在定州军压倒性的优势火力面前,阵地仍是一块接着一块的丢失,随着换奴行动的开始,定州军的攻击也更加凶恨了,如果说前几次伯颜体会到的是狂风暴雨的话,这几天以来,他感到的便是雷霆闪电。

前方在作战,李清却没有去前线观战,此时,他正在中军大帐中接待着自定州而来的一位特殊的人,这个人便是在定远之战中被俘的蛮族蓝部首领肃顺。

肃顺被俘之后,在李清的关照之下,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什么苦楚,甚至于他的待遇,较之一般的定州官员将领和官员还要好,至少,定州将领官员们求之不得的烈酒对于肃顺是满足供应的。而苦闷的肃顺每日也只能借酒浇愁,部落覆灭的悲伤和前程未测的惶恐,时时地折磨着他,被俘数月,他已似老了数岁。原本的一头黑发如今已是斑斑驳驳了。

“肃顺首领,在定州过得一向还很好吧?”李清笑容可掬,示意唐虎上茶,唐虎不情不愿地端上茶杯,那茶杯里理所当然地只漂了廖廖可数的几片茶叶。

肃顺苦笑着拱拱手,一名俘虏,他便算过得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多承大帅关照,肃顺过得很好,也还要感谢大帅对我篮部被俘部众的宽容,没有取他们的性命。”

李清哈哈一笑,“这是理所当然之事,肃顺首领,用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成为我治下子民,我岂会亏待他们。”

肃顺一阵默然,几年之前,他是万万想不到蛮族与定州的战争会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他是打仗的老手,即便算不上出色的军事家,但如今的形式却也是看得明明白白,草原大势已去,覆灭只是在旦夕之间了,想不到草原一族生存了上千年,却丧在了他们这一代人手中。

脸色灰白如纸,“李大帅,你将我押来巴颜喀拉,可是想让我去为你劝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