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俱惊,这番话不啻于当头一棒,打得众人头晕眼花,火油这等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宋人是绝不可能与夏人做交易的,都是官府控制的物资,走私也不可能;但夏国大军中既然有宋国的火油,那只能说明一点,夏国的战略物资粮草燃料都是宋国在暗中供给,这油桶上的火签便暴露了事情的真相。
“皇上呵……”张俭声音有些发抖了:“苏锦便是宋国镇北大将军,也是原先约定与我大辽配合南北夹击的宋军统帅,宋人背信弃义,暗中与夏人勾结,现如今连火油这等重要物资都供应给夏国,这很明显是驱狼吞虎之计啊,这是要以粮草物资为代价,驱使夏人和我大辽决一死战,斗个两败俱伤啊;这也不难解释为何夏军酒肉充足火油都拿来做燃料了,幸而他们不懂火油的妙用,用来取暖确实暴殄天物,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决不能与之消耗下去。”
一名信使摇摇晃晃的喷出一股酒气道:“是啊,小的们看见宋人士兵个个穿着皮毛内衫,吃喝的都是酒肉,当真羡慕不已,这要是打起来,咱们如何能打的过?”
耶律宗真猛地一拍桌案,喝道:“将这三个狗东西拉出去砍了,命你们送信,本该不亢不卑,夏人几杯黄汤便灌得你们迷迷糊糊,还透露我大军营中情形为夏军所知,此乃细作之行,来人呐,砍下三人首级,吊在旗杆上示众。”
三名送信士兵吓得酒意顿时清醒,齐齐下跪哀嚎求饶,耶律宗真不理不睬,喝令侍卫拉出大帐,三刀砍下,顿时了账。
耶律宗真怒气未消,兀自气鼓鼓的喝道:“如今该怎么办?前番你们要朕假意拒绝试探反应,如今弄巧成拙,夏军已经决定与我决一死战,宋人暗中支持物资,夏军粮草燃料充沛,熬又熬不下去,看来只能拼死一战了?”
张俭道:“皇上莫恼,如今既然得悉宋人去狼吞虎的企图,咱们这场仗那是绝对不能打了,否则必然是两败俱伤上了宋人的当;如今上上之策是赶紧撤兵,趁着风雪未停之际连夜拔寨退回贺兰山以北,只要有一夜的时间,我们最少可以退兵四十里之外,到时候就算夏人知悉,也追赶不及了。”
“张大人,此乃险招啊,大军一旦撤推,便如排山倒海之势,夏军若趁机奔袭,很难再组织起反击之势,危险啊。”萧惠微微摇头道。
“老臣何尝不知其中凶险之处,但老臣对此有把握,因为夏人前番送信便提出各自退兵之举,老臣分析他们定然也洞悉宋人诡计,他们也不愿将主力损失殆尽,只是不便明言罢了;如果他们发觉之后仓促追击,且不论风雪之夜不利追击,就算是他们追上来,咱们拼死力战之下,岂能讨的好去?故而老臣认为他们即便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虚张声势,绝不会来拼命,双方不动刀兵全身而退不仅是我大辽的想法,也是夏人的想法。”
萧惠想了想道:“张尚父分析的在理,但为了确保陛下安危,我建议先命禁军护送陛下先行,同时前军变后军断后,做好敌军突袭的准备。”
耶律宗真叹息道:“劳师袭远兵家大忌,更何况宋人狡诈,根本不可与之为盟,此番出征铩羽而归,这是朕的责任啊。”
众人劝道:“陛下何必自责,全身而退在此情形之下确为上策,背信之国大可从容惩治之。”
耶律宗真咬牙道:“我耶律宗真在此立誓,从此与宋人势不两立,年后开春,大军集结霸州前线,朕要挥军南下,直捣汴梁,朕要亲自抓住赵祯,问问他为何敢背信于我,宋人将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群臣齐声道:“臣等愿随陛下踏平宋国。”
耶律宗真嘿嘿冷笑,高声道:“来人,替朕传信夏营,朕同意他们的建议,谢谢他们送的礼物,风雪一停,两军便即开战,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