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不是这样,可官差进我们家抓你哥的时候,你哥恰好在院子里摆弄火器,官差就把你哥连同火器一起带走了。”戴母大哭道:“那些天杀的官差对你哥又打又骂,说你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又私藏火器,是砍头的大罪。”

“娘,你怎么不说我们家和陈总兵家的关系?陈总兵的官比杭州知府大多了,起码可以让哥不用吃苦头啊。”戴妍与大哥戴梓兄妹关系极好急得直跳脚,还埋怨起了母亲。戴母捂着脸哭道:“我说了,可那些官差说抓我哥是杭州将军阿山大人和一位郡马大人的意思,他们的官都被你陈世兄的官大,所以他们不能通融,连我送他们的银子他们都不敢收!”

“杭州将军?郡马?”戴妍倒吸了一口凉气,哽咽道:“我哥除了爱摆弄火器,平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怎么会得罪这样的大官啊?”说罢,戴妍也紧张得大哭起来,很快就和她母亲一起哭成了两个泪人。而吴远明听出了些味道,赶紧向戴母问道:“伯母大人,请问戴梓公子为什么得那些官员?官差开始来抓他,又是用什么罪名?”

“你叫我伯母?你是……?”戴母哭得红肿的眼睛上下打量吴远明,很是奇怪吴远明对她的称呼。旁边的戴妍收住哭泣,红着脸向母亲介绍道:“娘,他是我在路上认识的吴公子,特地来我们家拜见于你。”末了戴妍又说道:“娘,你把哥的事情告诉吴公子,他在官场上熟人多,也许能帮上我们家的忙。”

知女莫若母,戴母见女儿羞容,又见吴远明生得俊美非常,已然明白女儿的意思。但眼下显然不是考虑女儿婚事的时候,戴母便哭泣着向吴远明说道:“吴公子,我那孩子被抓的原因我也是派人进城去打听了才知道的,授意官府抓我孩子那位郡马大人有一位小姐,本来是想许配给杭州将军阿山大人的公子塞赫,但我那孩子上个月不知怎么和那郡主府的小姐在西湖边见了面,大概是前世的冤孽,我那孩子从此就对那位郡主府的小姐一见钟情,茶不思饭不想,还想方设法的和那位郡主府的小姐偷偷见了几面,前天晚上他们私会的时候被那位郡主府小姐的父母发现,事情传扬出去,阿山大人和那位郡马都是大怒,就让杭州知府派人来抓走我的孩子。听说那位郡马大人还放出话来说,要把我那勾引他女儿的孩子在牢里整死!”

“呀!我哥那个书呆子竟然也动春心了?竟然还去勾引郡主府的小姐?”戴妍收住哭泣,惊讶的说道。而吴远明越听越是觉得不对,满头大汗的向戴母问道:“伯母大人,那个郡主府的小姐叫什么名字?她的父母又叫什么名字?”

“郡主府的小姐叫王莹儿,她的父亲叫王永元,她的母亲好象是叫吴梅。”戴母抽泣着答道。而吴远明很干脆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笑不得的惨叫道:“天哪,事上还有这么巧的事?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大水冲了龙王庙?什么意思?”戴妍被吴远明的话弄得更加糊涂。吴远明苦笑着向戴妍招招手,让她蹲到自己面前后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吴梅是我二姐,王永元是我二姐夫,至于那个王莹儿——是我外甥女!”

“啊!竟然这么巧?!”戴妍惊叫起来,然后戴妍也哭笑不得起来,喃喃道:“糟了,这回我和我哥的关系就没人弄得清楚了。”

第五十五章 姐弟重逢

其实吴远明是很不想去见他那个二姐的,这倒不是因为吴远明的二姐吴梅对他不好——吴梅以数倍黄金为代价换得十七支燧发火枪,吴梅自己只留下两支防身,却送了五支给吴远明,这份姐弟情意上那里去找?吴远明之所以不愿去见吴梅,主要是吴梅和王永宁的行事做风太不对吴远明的胃口,早在北京时吴远明就风闻他这个二姐一家仗着吴三桂的势力在杭州横行霸道,鱼肉百姓,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无恶不作——虽然吴远明本质上和他二姐一家没有分别,但吴远明手段更巧妙一些,更懂得掩饰,还多一条欺强而不凌弱,加上风传王永元是个趋炎附势之徒,与满清权贵来往密切,所以吴远明就更瞧不起二姐和二姐夫了。

瞧不起归瞧不起,眼下大舅子的命正捏在二姐和二姐夫手里,吴远明还是硬着头皮进城去找姐姐通融了,但是和吴远明同行的戴妍并不知道吴梅家住在那里,所以吴远明只好拦住一个路人问道:“这位老大爷,请问去平西王郡主府怎么走?”那被吴远明拦住的老头先是打量吴远明一通,然后才指着一个方向,又呸了一声才说道:“你问那对该天杀的夫妻家啊?北城紫阳街最大那家,朱红大门黄铜门扣,门口有一对大石狮子那家就是。”

“谢谢老大爷。”吴远明很有礼貌的道谢道。但那老头接下来的话却让吴远明脸上发烧,“这位小先生,你找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看你文质彬彬的,去他家可得小心,那对该天杀的夫妻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祖宗十八代儿女子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角色!老天开眼,总有一天会降天雷劈死他们全家!劈死他们满门九族!”

“谢谢老大爷,我一定会小心的。”吴远明红着脸拉起戴妍赶紧溜开,免得那老头再骂出更难听的话,后面同来的朱方旦和吴禄赶紧跟上。可是吴远明等人刚拐过两条街,喧闹繁华的街头一个小吃摊上就传来了小贩的叫卖声,“油炸桧,油炸桧,油炸王永元,油炸吴梅,好吃着呢。”吴远明寻声看去,果然看到小贩正抬着一盘刚炸出来的油条叫卖,还向吴远明招呼道:“客官,来根油炸王永元?刚出锅的,香着呢。”

“老板,不是我说你,你当街羞辱朝廷命官,不怕官差找你麻烦?”吴远明忍不住停下脚步,扭转头向那小贩问道。那小贩见吴远明态度和蔼也不在乎,便笑道:“谢客官关心,我们知道官差肯定不会答应,所以只是在没官差的时候才这么喊,平时有官差在的时候我们都叫油炸桧,官差拿我们也没办法。”说到这,那小贩又偷笑道:“叫卖油炸王永元和油炸吴梅,生意比叫卖油炸桧好多了。”

“哈哈哈哈,不错,杭州人没有不恨那对禽兽夫妻的。”小摊上吃油条喝豆浆的客人都笑了起来,纷纷附和那小贩的话道。那小贩很会做生意,飞快用片干荷叶包起几根油条递给吴远明,“客官,为了给我们杭州百姓出气,吃些油炸王永元和油炸吴梅吧。”吴远明此刻已经是脸红到了脖子根,飞快扔下一小块碎银子抓起油条就跑,生怕再听到那些骂他二姐全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