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声中,一名中年文士挑灯出屋,在院中温和笑语,而在中年文士身旁稍后,还有一名体形瘦削的青年,向那中年文士拱手行礼,无比恭敬的说道:“老师勿怪,学生家的下人也是怕老师接待客人后,更不肯随学生下山移居,故而冒昧拒绝。”
“为师已经说过了,在这里住得很好,阿异你无须多劝,为师是不会随你走的,如此穷乡僻壤,料那乱兵也不会来袭扰。”那中年文士摆手,又向杨长史拱手说道:“先生既然前来借宿,那么先生若是不嫌草庐简陋,尽可移步屈就。”杨长史大喜,赶紧谢了那中年文士,把战马牵进了庄门拴好,又在那中年文士的邀请下进到了草堂。
也是进到了燃有灯火的草堂,杨长史才算看清楚了那中年文士的模样,三十六七岁的年纪,葛巾布袍,麻鞋皂涤,衣着甚是简陋,但相貌却着实不俗,淡眉长目器宇不凡。而那被中年文士唤做阿异的青年仅有十七八岁,衣着甚是华贵,相貌俊美,言谈举止也甚有礼貌,向杨长史恭敬行礼,口称先生,又替老师请杨长史坐了,还亲手给杨长史捧来煮好的茶水。
宾主坐定,那中年文士首先开口,微笑说道:“不知大人高姓大名,因何迷路至此?”
“大人?”杨长史低头看了看自己特意穿的书生儒衫,又摸摸头上的方巾,很是疑惑的问道:“不知先生如何得知在下乃是官吏?”
“大人的鞋子,还有大人的马鞍。”那中年文士微笑答道:“大人尽管是做书生打扮,但鞋子却是官员所穿之朝鞋。还有大人的马鞍,也是官府马匹专用,与民间马鞍并不相同。”
“还有大人的腰带。”那青年阿异也行礼说道:“大人的腰带一端打双结,一端垂于身后,此乃大汉官员专用,百姓黔首的腰带不会如此束结,因为劳作不便,普通文人富商不敢随便僭越。”
原以为天衣无缝的化装竟然有这么多漏洞,杨长史倒吸一口凉气之余,倒也不敢随口鬼扯否认,只得老实还礼答道:“先生与这位公子果然高明,在下确实是在职官吏,在下姓杨名宏,字仲明,见过先生,见过公子。”
“杨宏杨仲明?”那中年文士眉毛一扬,道:“莫非先生就是曾经的扬州长史,现在的徐州长史杨宏杨大人?”
“先生听说过在下薄名?”杨长史又惊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名声可不太好。
“长史大名,在下虽在村野,却也早有耳闻。”那中年文士显然并不在意杨长史的恶劣名声,还很客气的说道:“杨长史弃暗投明,毅然舍袁术之强横残暴,投入陶应仁义之主麾下,造福徐州五郡,在下早有耳闻,也对杨长史的忠义万分钦佩。”
“忠义?这家伙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杨长史心里有些纳闷,又试探着问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贵字为何?”
那中年文士似乎对杨长史印象不错,很是客气的回答了自己的姓名与表字。而杨长史听到这中年文士的姓名之后,也惊得猛的跳了起来,赶紧到那中年文士面前长揖到地,无比激动的说道:“原来先生便是大名鼎鼎的孔明先生?!想不到先生竟然隐居在此,宏久闻孔明先生大名,仰慕万分,今日得见孔明先生尊容,宏三生有幸矣!”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杨长史神威
“长史大人切勿多礼。”被杨长史尊称为孔明先生的中年文士离席还礼,很有风度的微笑着说道:“想不到杨长史也知道在下薄名,昭真是不胜荣幸。”
咱们杨长史眼高于顶和势利无比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在这位衣着简陋的孔明先生面前,咱们的杨长史还真不敢摆徐州重臣的架子,只是一边行礼一边无比恭敬的说道:“孔明先生过谦了,先生大才,天下知名,甚至就连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本初袁公,也再三乞求先生出仕而不得,宏前后两任主公陶使君与袁公路,也对孔明先生是万分尊崇,只恨无缘得见先生尊容,常常引以为憾,宏今日侥幸得见先生尊容,今生无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