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一叹气,俯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了,不料梦璃告诉我,她找到了一个心上人,那人对她很好,也是她最可意的郎君。她告诉我,那人身份卑微,而靖清王正在和杂谷安抚司指挥使齐大人商议两家联姻。郡王脾气暴躁,此事她不敢对父亲提及。听说我即将继位蜀王,所以哀求我替她出面,为她提亲,相信这样一来,郡王也不好拂了面子。可我一听便拒绝了,自古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男女,岂有自己找伴侣的事,实是大辱门风。想不到堂妹对我说……”
他一咬牙,艰难地道:“说她和那人已有了夫妻之实,我听了大怒,立即拂袖而去,可我实未想到……想到……”
杨凌一声冷笑,逼问道:“既然如此,你的胞弟被污为凶手,你为何不说出此事,帮他脱罪?”
朱让栩怒道:“二弟被抓,原因是梦璃手中有他的信物,又不是因为这件男女情事,我说出来,岂非梦璃妹子死后清名还要受辱?事情查不出结果,二弟自然获释。严加约束也没什么不好,我也常劝二弟作为蜀王家的子孙应谨身自修、洁身自爱,不要和一些所谓风流名士游山玩水,纵情声乐,有辱家风,经此一难,未尝不是好事。况且我还会虐待自己兄弟不成?”
他说到这里,脸色有点发白,说道:“何况,我也在怕……怕是二弟听了她的丑事,一怒之下失手杀人,我若说出,他……他更难……”
杨凌哈哈大笑:“好一个用心良苦,为保全家门清誉、为保全自己兄弟的仁义大哥,因为朱梦璃被忤作验出有了身孕,朱让槿已坐实了因奸杀人的罪名,你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哈哈,若不是我搜出了梦璃遗札,你的兄弟就要人头落地了,还在这里假仁假义。”
“什么?”朱让栩大惊失色:“梦璃有了身孕?”他两眼发直地道:“我不知道,梦璃没和我说,她只说和那人已有了夫妻之实,我听了大怒,拂袖骂她无耻,便走开了,这……忤作验出她怀有身孕,令二弟有口莫辨的事我也丝毫不知,因为什么理由杀人,不是始终还没查明么?”
杨凌也呆住了,吃吃地道:“你……你不知道?”
朱让栩发怔道:“虽说二弟被捕走,可是真相未明之前,当时出入后宫的人,个个都有嫌疑,我自己就是嫌犯之一,避嫌还来不及,有关此案的一切事情,我丝毫不敢打听。也……没人告诉我……”
蜀王晦涩地道:“这样的丑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蜀王府中,只有孤一个人知道此事,就是王妃,孤也没有告诉她。”
杨凌怔了片刻,慢慢道:“朱姑娘在花园到底对你说了什么,现在只是你一面之词,什么都证明不了。你说令妹要你帮她提亲,可曾说出那人是谁?如果提不出来,这样的瞎话我杨凌照样编的出来。”
朱让栩眼睛一亮,喜道:“自然知道,她再三求我,我便追问那人名姓,想着如果门户差的不是太远,也不必太难为了她,可那人身份实在低微,我说出来靖清王也未必同意,再听说他们已有了夫妻之实,我心中更是不耻,便……便不顾而去了。”
“那人是谁?”杨凌还没来得及问,蜀王朱宾翰已经忍无可忍了。
“王府侍卫长、佐骑尉唐家山!”父亲问话,朱让栩立即答道。
“唐家山?把他带来、把他传来、把他给孤王抓来!”蜀王指着门口,声嘶力竭地大喊。
方才蜀王遇刺,阖府大乱,蜀王无恙、全力搜捕刺客的警讯传出,各部侍卫各司职守,将蜀王府围的水泄不通,唐家山作为侍卫长,现在想必正在布岗排哨,缉捕凶手呢,派出去的人老半天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