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忍不住苦笑:“这其中,居然把我们红袄军也唱到了。看这唱词,这郭宁简直就是我们一路人啊?谁能想到,他下手又是那么狠?”
世事荒唐之处就在这里。刘二祖一直觉得,郭宁绝非大金一路,可偏偏正是郭宁揪着杨安儿战死的机会,向红袄军发起勐烈袭击。此人一口气摧毁了山东豪杰们前仆后继建起的基业,杀伤不可胜计!
到现在,红袄军的残部四分五裂,刘二祖等人再度回返深山。局势已然如此,郭宁却纵放山东东路传唱这样的院本,其间的意思,不言而喻。
“此番去者,搏一个斗转天回,定教他海沸山摇?”
彭义斌忍不住唱了一句,再次叹气:“这厮是在大大咧咧地告诉所有人,我们红袄军不成了,山东地界上能成大事的,始终还得看他郭宁!这厮,这厮如今也真有这底气,能说这样的大话!”
“呸!”边上夏全、石硅等人无不破口大骂。
在他们眼里,害死杨安儿的遂王一路固然是死对头;本来两厢互不侵犯,却忽然翻脸的郭宁,也同样可恶至极。
此人名为恶虎,实际上是狐狸,还是最狡诈、最叵信、最不要脸面的那种!
部下们义愤填膺,刘二祖却丝毫没有动怒,神情甚至还有点漠然。
他慢慢地道:“杨元帅一死,那么大的地盘分崩离析,大家当即散伙。郭宁能抓住机会出兵,是他的本事。就算他不出兵,也会有其它地方的兵来。要么是南京路完颜合达的兵,要么是河北路仆散安贞的兵……也不知比起郭宁的定海军,那两支人马对待山东百姓,会不会好些?”
“当日在磨旗山下,两家是约定过的!他只能坐守来州,山东各地,是我们红袄军的地盘!”一名年轻的军官气哼哼地道。
“当日杨元帅还答应,要把李全的脑袋给郭宁。我们给了么?”刘二祖问道。
年轻军官一愣。
刘二祖继续道:“不止没有给,杨元帅发现李全和郭宁彼此敌对以后,还特意扶植了李全的力量,授他以益都周边活动的全权。所以,谁也不欠谁的,我们和郭宁虽曾敌对,却无私怨……”
猿臂蜂腰的时青刚从滕州赶来不久,带着满脸风尘,一直在旁倾听。
这会儿他忽然开口:“归根到底,两家约定的执行结果,要靠实力来保证。有实力,那约定就坚如磐石。没实力,约定就是废纸一张。而大家究竟作何行动,也只出于利益罢了。此前的事,其实没必要纠结,就算这一趟郭宁得利多些,下一趟,说不定就轮到我们。”
这话什么意思?当下众人都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