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郎中,请。”
张准看着一脸疲惫的史可法,不动声色地说道。
“都督大人,下官冒昧前来,失礼了。”
史可法语调有些晦涩的行礼说道。
看得出,史可法的心情,比较沉重,显得非常压抑的样子。他的骑术其实不怎么好,慢慢的走路,是没有问题的。然而,为了尽快的见到张准,他骑马从浮山城出发,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来到了栖霞。这样的速度,对于专业的军人来说,问题不大。对于史可法这样的文官来说,就有点难度了。
史可法的心情,是无法不沉重。鞑子要是真的发起第三次入寇,明国的北部,肯定又是一片的烽烟。对于他这样还存有良知,的的确确是忧国忧民的官员来说,鞑子的入寇,绝对是灭顶之灾。史可法痛恨陕西的乱军,痛恨张准的得寸进尺,但是更加痛恨鞑子的烧杀抢掠。
仅仅是从一个有良心的官员的角度出发,他就不能让北国的百姓,再次遭受鞑子的荼毒。前两次鞑子的肆虐,已经将北国的很多地方,都变成了一片废墟。大量的人口和财产损失,对明国的国力,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眼下的北国长城一线,已经没有人居住了。他曾经去过保安州一带,发现那里只有残垣断壁,满天的灰尘,却是看不到丝毫的人影。
更不要说,鞑子的入寇,可能给朝廷造成极大的声望损失了。堂堂天朝上国,居然被鞑子欺负到了这样的地步,实在是令人无语。鞑子的前两次入寇,都给朝廷的声望,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大家对朝廷的信心,是越来越不足,越来越失望了。朝廷的威严,即使不能说是荡然无存,也已经所剩无几了。皇帝和内阁发出的政令,真正能执行到底的,天知道有多少。
整个大明国,要说谁能够强有力的抗击鞑子,恐怕只有张准统帅的虎贲军了。这是史可法唯一的希望所在。史可法对于张准的反贼身份,非常的头痛,非常的厌恶,却也不得不承认,虎贲军是他见过的最强的军队。虎贲军强在哪里?送到京师的三千九百九十九颗鞑子的首级,足够证明一切。
张准淡然自若的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敢。史郎中是代表朝廷来兴师问罪的,代表的是朝廷的颜面,代表的是天家的威严,怎么说得上冒昧呢?请坐下来说话。”
史可法对张准的说话,唯有苦笑。
代替朝廷来兴师问罪?真是有兴师,真的有问罪吗?如果朝廷真的要兴师问罪,出动的应该是军队,而不是我单枪匹马的跑来。从朝廷的角度出发,史可法觉得将张准千刀万剐,都是完全不为过的。只可惜,朝廷没有这个能力。让自己来向张准兴师问罪,本身就是软弱的表现。
事已至此,无法改变,史可法也只好收拾心情,无奈地说道:“都督大人说笑了,鞑子既然可能发起第三次入寇,我们一众臣民,都应该摒除隔阂,一致对外才是。纵使以前有些误会,也应该一口气抹掉才是。”
张准含笑说道:“诚如史郎中所言,的确如此。”
听到张准的口气松动,史可法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张准一口回绝。朝廷和张准的关系,明面上是一家,实际上双方都很清楚,矛盾根本没有调和的可能。鞑子的入寇,对张准的影响,暂时还看不到。就算张准完全袖手旁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均田令》对朝廷各位官员,还有豪强地主的伤害,甚至在陕西乱军之上。只要张准一天不改变均田令,朝廷就一天不敢放松对他的戒备。张准会放弃均田令吗?看起来根本没有可能。如果放弃了均田令,虎贲军恐怕也要解散了。
史可法义正词严地说道:“这次鞑子南叩,声势浩荡,还请都督大人看在皇上和黎民百姓的份上,全力出击,消灭鞑子,以解救天下。皇上和各位臣工,一定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