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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承语眼睛亮了亮:“这就对得起来了,钱尚书也说有不少巨贾妄图插手朝政。圣人当年说过不以言论处臣子死罪,意思就是为了表示宽容大度,此事他不会像以前对付世家那样轻易出手横扫,否则对慢慢建立起的官制无益。这事儿,还是要我们都把证据抓好,捅上去,圣人再做震怒的样子——”

她说着,正要伸出手去接裴六的纸条,裴六一低头就看见了她手腕上竟有一圈淤青。裴六这种老司机老江湖,猛地伸出手抓住她手腕,怒道:“这怎么回事儿?!”

竹承语吃痛缩了一下,刚要那袖子挡住,说没事儿,裴六直接上来就扯她领子:“姓竹的,我说让你应付着他的意思可不是这个!妈的,姓宋的什么玩意儿!你让我看一眼——”

她直接骑上来,就去扯竹承语的衣领,竹承语本来就心虚,哪里抵挡过发起脾气的裴六。裴六扯开里头的里衣,两手一僵:“他这是什么意思?你没扇他?”

竹承语以前身上还没有过这些痕迹,如今却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掐痕咬痕,手腕上一圈淤青,更是不知道用什么捆了还是手劲太大造成的。

竹承语脸都红透了,说是羞更像是急了,扯紧衣服道:“……是,是我跟他发生口角了,他在我面前喝醉了,胡说些俱泰的事情,我没忍住,跟他急了。他也发了脾气……无事了。”

她转过头去,还补充道:“我说错了话,以为他会怀疑我。却没想到,我跟他意见不合,他却反而更信任我了,若不是因为那次口角,我也拿不到这件事的把柄。”

裴六望了她一眼:“你真是咽得下这口气。”

竹承语垂下眼去:“我是必须咽下这口气。阿娘与我说,竹易弯不易折,今日要我怎么低头弯腰都可以。”

裴六叹气,从床边的架子上拿起了一个药箱,道:“在我面前就别挡了,我来给你擦点药吧。遇见这事儿,我可能先蹦哒起来了,我这个人总是图一时的快意恩仇,绝不服输,或许我遇见这种事不会像你这样,但我结局也永远不会跟你相同。这个药很好用的,你就当作吃了痛卖乖,这几日顺服一些吧。”

竹承语点头,却又轻声道:“但我感觉他就是想看我一副不服输、受辱的样子。我不知道……他、他又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些我觉得匪夷所思的话,一面却又这样待人……难道他就觉得我会感动?还是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会自己选择自己思考的人?”

她寥寥几语,以裴六见过的世面,大抵也知道这宋晏私底下到底怎么对她了。

她刚要开口,就听见外面丫鬟一声惊呼,道:“将军,你你你怎么翻墙呀!你别,你快下来!”

竹承语忽然看着裴六身子一僵,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连忙道:“你、你在这儿坐着!”

竹承语扶起衣领,就看着裴六想冲出去,又去照了镜子,拿了件披纱,才款款的极优雅的往外走。她还以为裴六难道也遇上了什么难缠的旧客,趴在窗边朝外看去。

一个男子轻轻松松从墙角跳下来,手里拎了乱七八糟的一堆笼子袋子,似乎还有一笼画眉。裴六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那男子笑了笑,把东西放在了廊下,离她两步远,搓了搓手:“我……我不能来么?”

竹承语以为裴六的性子,必然要开口呛人,却听她屏息半晌叹了气:“也不是不能来。只是今日没打算见你,你今儿先回去吧,明儿……我进洛阳城内寻你去。”

男子有些惊喜:“你要来找我?你知道我住在哪里?”

裴六噎了噎:“……你没与我说过。”

男子局促道:“今日已经很晚了,我要不住在这里,明日带你回城内?我骑马来的,马就在院后,明日可以骑马回洛阳。呃……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住你隔间也可以。”

竹承语越听越奇怪,裴六居然态度含混起来,难道也有裴六得罪不起的人?

那男子相貌也看起来并不是多好,衣服也是普通人家的骑装,难道是畏惧武力?竹承语有些坐不住了,她自诩在京内也算是高官,样貌名气也都算是俱佳,裴六帮了她那么多,她是不是也该去帮裴六挡一波。

裴六刚要头疼着怎么对付眼前的张富十,就听到背后的们吱呀开了,她还没回头,眼前张富十就跟让人在脑门上砸了一锤一样懵了,倒退半步望向门内。

竹承语衣裳刚刚裹好,腰带还松松垮垮,倚着门迷迷糊糊道:“绯玉,是谁来深夜拜访……”

裴六一回头,心叫完蛋。

竹丫头你平时演技不咋地,这时候为什么装的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