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胥背对他,继续看着卷轴道:“我是认真的。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你是觉得一部史两三年就能完成么?半成品你交给我,我让谁给你整理,给你续写?你要是做一半便不必留。”
何元白不语。
殷胥:“你只呆在这国宫内,走访过各地么?只看过他们传过来的文书,亲自去问过一些人了么?既写了南周的成因,便写写这长江以南的未来,朕有意要这一代成为像长安洛阳那样的中心。你的命,不能事儿做到一半就撒手人寰。朕也没允。”
何元白抬起头来:“……圣人。”
殷胥将卷轴收好放在车上:“你要是真不愿意干,想自杀有的是法子,朕逼不了你。若是还想好好写完,明日便再来,建康国子监重修,毁坏的典籍要修复。你也来领个小官,做你该做的事吧。”
看着殷胥转身欲走,何元白连忙起身:“写完后,要先给圣人看过么?”
殷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许多史上有太多上位者不愿听到的话,更何况这样一部南周史,或许会用些殷胥不能接受的话语来描述他。
殷胥偏头,眼底笑:“既是国史,便不是朕的史,你写完就与国子监其他先生讨论传读也无妨,朕就立在这儿,无掩无藏。”
他说罢,转身走出去,才刚过了一道小门,无数高官正有许多消息要让他过目。那些高官哪里像是高官,鞋子溅满雨后积水,态度着急,满头是汗帽子也歪了,殷胥没多说一句,一边走,一边从旁边官员手里接过文书扫看。
他再度一头扎进繁杂的事务里去了。
另一边,崔季明乘车这才到达了崔府,还没到达,就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远处看见不少短衣的汉子正在扛着石料木料,来回忙活。靠近了一问,才知道是在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