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闻言后,脸上便闪过一丝尴尬,只是还未及反驳,另一侧又有十数人结伴而来,为首者乃是纪友并同样归洛休整的萧元东。
眼见这些人行来,沈牧更是笑逐颜开,大步迎上去且先不理其他人,远远便对纪友拱手道:“我今次归洛,本来就心念定要过府拜望,不意还未入城,竟劳亲翁远出来迎,实在是太客气了。”
纪友脸色本就算不上好,听到这话后更是面皮一黑,下马后稍作拱手,也不说其他。
另一侧萧元东看到这一幕却是大笑起来,指着沈牧说道:“这亲约如何得来,你难道还不清楚?纪文学早已经是懊恼得肝肠寸断,你偏还要在人前宣说。”
这话一出口,周遭一些熟知内情者俱都哄然大笑。沈、纪两家结谊于早年纪国老授经沈大将军,及后多年来也都是守望相助。依照当下世风而言,两家子女论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沈牧的儿子与纪友家中小娘也是差不多时间抱得。
其实早在当年,两家亲长便有结亲的意向,不过当时两家小儿俱都年幼,也就押后再议。苏峻之乱后,沈牧在乱中多有收纳失节娘子,虽然用心是善,可也因此得了一个好色孟浪之名。
声名最为狼藉那段日子里,沈牧也担心他这恶名或会累及儿子,约定几个损友将纪友约出灌醉,趁机签下婚书敲定此事。虽然言是游戏,但以两家各自声誉,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出尔反尔的反悔。
被损友提及这些年幼荒唐,且不说纪友脸色更黑,沈牧一时间也是略有赧颜,哈哈一笑道:“遍观此世,父母心迹才是至纯。我庭下儿女环绕成群,虽然都是年幼,但念及日后配适如何,也实在让人忧愁。当中苦乐,实在不是你等血嗣尚薄者能知。”
这话讲出来,便有些犯了众怒。当然众人都是正值壮年,倒也不会因此伤怀,但是听到沈牧所言儿女成群之言,也的确都充满了羡慕。
在场众人,大多而立盛年,虽然各自任事繁忙,但也不至于忙得连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比如纪友已是三子二女,萧元东要少一些,也已经二女一子,就连沈云眼下也已经是儿女双全。但众人之中,抛开沈牧不提,哪怕儿女最多的谢奕,眼下也不过六子二女,二子早夭,但也仍有四子二女。
沈牧敢放如此豪言,那是有着十足底气的。这老小子儿子便有十三个,女儿也有五个,而且生产速度也丝毫没有要降下来的趋势,单单镇守青州这三年内便添了五子二女。
从这一点而言,他评价众人血嗣尚薄,真是让人没有办法反驳。
这么多的儿女,即便是时下难免夭损,但日后婚配如何,也的确需要早作打算。毕竟如今的沈家不同往年,能够与其家攀亲结谊的人家也非俯拾皆是。这么一想,沈牧此前以非常计先敲定一桩婚事倒也情有可原。
只是看纪友那个模样,很明显对沈牧还没有原谅。
且不说旁人如何哄笑,沈牧对纪友这个亲翁那是十足的重视,一路陪同行入那空荡荡营地里被单独隔出的一片待客区域,也并不以纪友一路的冷脸为意,笑呵呵道:“这些年,真是有劳亲翁教养我家阿奴,那小子若有忤逆事迹,也请亲翁不要顾忌与我情面,直接拳脚教训就好。”
沈牧虽然生得多,但却是典型的管生不管养,大概沈家家长们对他的教养能力也都不抱信心。所以除了青州镇内还年幼的几个庶出之外,其余嫡庶儿女俱由父亲并贤妻教养。
至于长子沈基,则干脆就寄养在了其丈人家里,到如今已经十几岁,早在他丈人纪友的张罗下开始进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