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彬道:“相比秦郁等只夺一时之人,惠相、西门氏等本国旧族才是难缠难打的烂疮。河东战败,雀门不仅毫发无损,还趁此机会喘过了气。尹公只丢弃利润最少的一块地,却让旧族永远无法与尹公争权夺势,此其一也,其二,犀首虽去韩国,却仍因昔日使楚之事与尹公同心,日后振翅归来尚未可知,如此……”
何时咳了一声:“如此就是可喜可贺,师兄啊,你当自己在哄孩子玩呢。”
“凡事皆有两面。”杜子彬道,“中府,昔日在昂昆那庸人的手中,自然是无所作为,可对于尹公而言,它却是一座绝妙的近水楼台。如今王上老迈,所剩无多,尹公在中府,可日日与诸位公子来往,届时,扶立新主,扫荡朝野未可知。”
何时道:“啧,啧,啧。”
杜子彬:“……”
尹昭笑道:“行了何先生,别自家拆自家的台,我这儿,有一个真正的喜讯。”
何、杜二人缄口。
尹昭望向堂前,握着卷轴,隔空在羊皮舆图之上划过一道纵线,贯穿千里路。
魏国是朱雀的腹部,赵邯郸、韩新郑,似两只翅膀,托举它从低谷长鸣而出。齐国则是为它平衡方向的尾羽,临淄的商、士、工、农,仍沐浴在熊熊烈火之中。
“临淄传信,齐相悬金,欲新征二十万名技击之士,门中士子皆助我,已令白宫拿下工程。”尹昭深深吞吐一口气,心中朱雀神鸟死而复生,一尺一尺远离沼泽,飞上万丈高空,“这说明,不出三年,在桑丘打败过秦人的齐国必将参战!”
府中的吏员抱着竹简,躬身碎步,往返在各工室的走廊间,整理运送公文档案,其中几人正望着那一丈高的纱幔发愁,偏就撞着堂中空寂,尹昭要讲喜讯。
吏员吓得一个个腿肚子打颤,毕竟,自从那曾在南门阻拦荆如风车仗的城门吏被官兵抓去司寇府问斩之后,尹昭在司空府的威望又涨回一尺半。无声的胁迫似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吏员们,以至于现在,他们面面相觑,不敢大声议论颜色。
叽叽喳喳的碎语,传入尹昭的耳中。
“你们看什么?”尹昭道。
“尹,尹中府……”一位吏员道,“方才我等听得相邦之令,要换纱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