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狐子只得照原样传信。
是夜, 桂舟浅草之中泛出萤火, 巨大的剑图挂在圆木的顶端,随风向西飞动。
一切没有什么变化,只有长廊下晾的竹简在诉说, 近两年时光,秦郁及弟子所做的研究——他们记录下从南边汨罗、东边广陵至北边寿春的所有铁英的熔铸特性, 且对每种铁英详细阐述如何搭配灰锡,如何柔化处理, 使得这些桀骜不驯, 性格各异的金石, 能够像温驯的青铜那样, 充入泥范,达到理想中的硬度和韧性
“石狐子?你真回来啦。”阿莆端着一碗黑槐树皮熬的汤, 眼睛睁得圆圆的。
“我又不是真做土匪,如何不能回。”说着,石狐子摘下斗笠, 拍一拍麻衣。
“不是,不是。”阿莆道,“日缺时,先生就说你会回来,还让人打扫屋子。”
“那他知道我为何而回么?”
阿莆道:“这个,我不清楚。”
石狐子道:“好,莆监,我把这碗药给先生端进去就是,你休息,不必等。”
工室中传出细砣凿刻金属的声音。
四面木墙悬满他从铜绿山送回的剑,剑已铭文,左右鸟虫篆镇守着两条河道。
“四十六年,桃氏秦郁石狐,合乍其元用”[1]
秦郁已把范铸之河治理得井井有条,而石狐子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的斩获,锻钢之河的水流也已充沛,点点滴滴的工艺,全都在龙泉剑的锋刃之上得到体现。
石狐子站在门前,看见秦郁背对他坐在小木凳,守着暗红的炭火,修补铭文。
几道汗光镀在秦郁那片为墨痕缠绕的雪白脊背,似相柳落泪,泪从蛇腹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