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哗啦拉开。
脂粉扑鼻,杯盘狼藉。
石狐子正在揣摩是真是假,就这么遇见了传闻中是郑邵的义子的舵主,郑驭。
“石冶监,你们这个师门真有意思。”郑舵主说着,从光泽亮丽的丝袖中牵出一个坠在绳间的贝壳,捏着摇摇晃晃,笑道,“金坊坊师宁婴,替秦国将作府的后续工程拉货,来我们铜绿山的分号开过官户;而剂坊另一位工师敏,沿江一连设十余驻点,却只和冶署打交道,避我们尤不及,咳,石冶监今日又为寿湖的几家小作坊问生意,我就很好奇,你们这么做,到底哪个是秦先生本人的意思。”
贝壳形制相似,错字“婴”,左右的美人见了,笑呼宁郎,争探出香舌去舔。
石狐子摘下斗笠。
“先生都知道,只是不过问。”
“哦?那倒是有福之人。”
石狐子落坐之后,郑舵主打量他片刻,随即收紧手中的绳子,喝退了美人。
“郑舵主,年关将近,你仍亲自出船,看来生意是不太好。”石狐子把手肘架在案头,抬了一下眉毛,“我这儿虽只买几石,但价格出的不低,你为何奚落。”
“诶,玩笑而已,玩笑而已。”郑舵主饮酒润了润唇,不想,因石狐子目光灼热吓人,面对面的,他多年未犯的老毛病又回来了,“冶监,别见怪,我怕闷。”
石狐子道:“闷了就会脸红?”
“对。”
郑舵主苦笑,这才正经拿出一个全新的未错字的贝壳:“其实,你若真为秦先生运白锡,莫说我们,余冶令也愿意卖,怕就怕,你是帮龙泉剑池那伙人买。”
石狐子道:“怎么说。”
郑舵主道:“魏国使团前阵子抵达郢都,朝廷的风向很快就要变,你没见西阳郡守的事,闹得人心惶惶?据说,上官大夫力主招安,什么是招安?不用点手段,人家能愿意归顺?所以,市署近段才严查为云梦泽私营作坊贩白锡的冶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