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凝视那两道藏在剑身截面之中的弧线,它们相切得近乎完美,不露痕迹。
“你想怎么解释。”秦郁收回手。
“我斗胆推测,龙泉晚于太阿、工布二剑铸成。”石狐子道,“其机理与上郡二代长剑类似,是用某种工艺把青铜剑芯藏在铸铁剑身之中,譬如这样,相切。”
秦郁看见,云层之后有长虹落日。
“你等等,我取墨斗来。”秦郁深吸口气,回身翻找,竟也忘记那屏风映着的只是剑的影子,一通方圆与规矩,似在翻覆天地,“如此置范,可以内嵌卯榫。”
秦郁对石狐子的批判一瞬之间转为了欣赏,直至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眼中的事物从来是分裂的,天下如此,礼乐如此,剑道亦如此,一切都是破碎的,然而石狐子却和他截然不同,石狐子虽是他亲手培养的弟子,却总是在吸收融合,总是在不同的环境之中拾捡着新知。
融合,有着比裂变更深厚的气势。
秦郁自然留意过剑谱的瑕疵,只是经验告诉他,这无非是风胡子的疏忽,就像他认为干将没能炼化铁英是因为没有炭一样,他绝不会站石狐子的角度去想。
“青狐,我明白了,你想用钢层替换铁层,却苦于剑芯强度不够,你想在楚国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案。”秦郁拉开墨线,“所以你劝我,既用纹剑,也用合剑。”
“正是。”石狐子道,“上郡三代长剑工艺之所以不成熟,难关在于,要完全按疾工师所说的繁复的方法锻打才能避免伤到剑芯,这样自然无法普及。”
话未完,一条玄线在他面前垂下。
影子流动。
石狐子走到屏风之后,见秦郁的衣袍在微微颤抖,可,秦郁落下的每条线都是铅锤之直,甚至,秦郁徒手画的圆弧粗细均匀,工笔所成,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石狐子亦震撼。
“先生,这是?”
环环相扣,细密如鳞,纵贯剑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