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铜漏嘀嗒,计算时光。
在这里,他们的任务是设计出一组用于浇铸的前所未有的模范,其长度为三尺半,是七国剑器之中最长[2],难关,在于让金液在范道纵深过程中充型完整。
模范一成,将来,咸阳的五千剑,举国的五万剑,乃至世世代代数不清的剑,全会按照相同的式样铸造,如此的造诣,他连梦见都觉得惶恐,更别提是亲见。
石狐子念着这些,放下竹篓。
想必半步都错不得。
他却听秦郁长舒一口气。
快活而轻松。
“青狐,待你习惯,就能看见了。”秦郁从角落的筐筐里扒拉出几团泥土,“模范不二,从现在起,你和我就是一个人,三百道工序,你我共同完成,关键是,其一,定出泥料的配比,其二,设计范片的造型,其三,找准浇铸口的位置。”
石狐子点了点头。
一个工人为铸好一把剑,刻好一片范,经过千百次的错误,练成的是手艺,而当这个工人回过头来,思考自己每步为何而错,并修正方式方法,改造所使用过的工具,为后人总结出能规避错误的路时,手艺就成了工序,工人就成了工师。
工人是兵,工师是将军。
兵上阵,只需英勇无畏,冲锋陷阵,而将军指挥战役,需要考虑天时地利人和。秦郁在这间密室中教给石狐子的,不再是如何做好一个兵,而是如何做将军。
三百道工序,首道是揉泥。
石狐子发现,秦郁依然把这些陶泥分为了青、赤、黄、白、黑五正色,与垣郡不同的是,这回,秦郁看中的并非青泥和黑泥的比例,而是黄泥和白泥的比例。
“白泥成型表面光滑,利于引导金液,却难以附着镀层;黄泥粘腻,滞留性强,易吸收元素,多用于泥范中层,起连接内外的作用。青狐,它们得配合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