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拿出工图。
小匠红了脸,回道:“我们并非怕事,早就催着宫司空王玹要石料了,可……”
秦郁道:“不至于吧,王司空手下好几座宫殿正在修造,还吝啬这几块石头?”
小匠诺诺道:“他,他祖上是北边逃荒来的,整座咸阳城都知道他吝啬至极。”
这便是秦郁第一次领略这位只进不出,一毛不拔,身残而志坚的阉人的手段。
甘棠正要展开工图,秦郁按住卷轴。
“那怎么办呢。”
小匠道:“先例,先例也是有的,譬如之前,宫司空替‘玄武’的工事造库,为保证进度,‘玄武’就是先结清工钱,而后,等邦工室的款项下达再转的账。”
秦郁听说这个办法之后,谢过几位小匠,喝一口水,让他们去请宫司空王玹。
不久,小陀山下又驶来了一列马车。
“秦得匠,久仰,久仰。”王玹坐下,从袖边拈去花瓣,“诏事府今年的动静比惊蛰天的响雷还大,鄙人早有耳闻,你门下可不简单,姒相师贤惠识大体,收罗走了寺工府所有的能人,宁坊师眼光长远,借河西通商的契机,已经顶着诏事府名义跑起了锡金的生意,确实厉害,只不知鄙人一个夯土匠,能帮什么?”
秦郁苦笑道:“王司空,快别装糊涂,我都快赶不完工了,你还要讹我的钱。”
“诶,岂敢。”王玹把手攒进袖子里,想了一想,“秦得匠说的是这二十座炉房的石料,小陀山土壤松软,打地基确实该比平时多用功夫,不巧的是,这事往大了说可为僭越,秦法严明,即便你请来‘玄武’,鄙人也不得不过问。”
“王司空,你这就是欺负我异乡人。”秦郁道,“你们总是提起‘玄武’,可我根本就不知道‘玄武’是何方神圣,我只知道,眼下,我没有他们那么有钱。”
王玹看了秦郁一眼。
秦郁目光楚楚,不给钱。
钱币是最灵活的资产,秦郁只坚持一点,即,桃氏师门绝不会花圜钱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