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狐子坐下,又把秦郁手中的暖炉拿来,添几块小炭火,递还说道:“先生,若不是跨过河水,我不知秦人英勇,若不是跨过这道城墙,我不知秦域广阔。”
秦郁笑了笑,说道:“我还在想,申郡守是不是已经从西门那里要回了铸币之权,又是不是已经守住了垣郡的冶业,你倒好,心思早都飞到城墙的那头去。”
石狐子有些违心地说:“先生和申郡守是君子之交,可我,我没什么好想的。”
马车过门楼,将军的随从与门吏吵吵嚷嚷,肩并肩在野地里撒了一泡尿,很快就通行了。月光被门洞挡住的时候,秦郁垂下眼帘,在阴影之中长叹一口气。
“青狐,如果有一天师门的担子突然压在你的肩膀,你能带领大家走一条明路么?你能看穿时局的变化,坚持心中的信念么?”秦郁道,“譬如,我死了。”
“先生!”石狐子喊道。
秦亚闻声,揉着眼睛也坐了起来。
秦郁唉了一声:“看来我还不能死。”
他们终于穿过那道古老的城墙,来到一片新天地,村庄如珍珠洒在河畔边。
秦郁仰头看月亮。
他当然还不能死。
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
“好了,青狐,我说着玩的,别往心里去。”秦郁扶着木板,爬回车厢里,拿水袋漱了漱口,朝窗外一吐,“早些休息,明天还有大好的风景可以看。”
“先生,我陪你睡。”石狐子道。
在外颠簸,秦郁的手脚总是冷,石狐子知道这一点,尤其现在还是秦郁犯病的时候,更容易受寒。见秦郁躺下,石狐子把自己剥了个精光,躺在相反的方向。
秦郁嗯了一声。
整个寒夜,石狐子将秦郁的冰凉的双脚抱在自己的胸前,用体温暖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