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张定保应道。
上京被围二十天,战事还是很激烈的。
渤海人没有出城野战的勇气,目前龟缩在城中,死命守御。但他们的战斗力有限,数次被攻上城头,差点就完蛋。
明眼人都知道,上京守不了多久了。在这个背景下,议降之声渐起,大諲撰也无法阻止。更何况,听闻他本人也有投降的意思。
“朕闻渤海国主有意投降,此事真耶?”想到这里,邵树德询问起了张定保。
张定保思索了一下,缓缓道:“陛下,以臣观之,大諲撰这人性子容易走极端,很难说。被王师围攻,及及可危之下,他是有可能降的。但他又有点反复无常,臣也看不清,不好说。”
“时已七月,朕没工夫和他耍了。”邵树德说道:“这样吧,你先快马北上劝降。若大諲撰愿降,朕以礼相待,不吝厚赏。若战和不定,反复无常,休怪朕不给他留颜面。”
“遵旨。”张定保心下一紧,他很清楚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以礼相待,那是李克用家的地位。不以礼相待的话,那就是阿保机、朱全忠的下场。
张定保等人顾不上疲累,当天就北上了。
邵树德在七月初九离开了敖东城,举众北上,行至湖州时,听闻渤海国主遣裴璆入夏营,奉上渤海国印玺、户口、版籍,请降。
群臣纷纷恭贺。
邵树德也很满意,甚至打算抄诗一首,表达心中的愉悦。
伐渤海之战,历时数月,终于瓜熟蒂落了。这不仅仅是渤海五京十五府这点事情,事实上牵涉到的东西极多,甚至可能关乎这个民族未来的走向。
邵树德让内务府的主要官员随驾,并不是让他们来为皇室敛财的。
事实上他在推广一种模式。这种模式未来会产生什么影响,他也吃不准,但做了总比不做好。
与这个相比,南方那些藩镇,他根本没兴趣关注。
十一日夜,邵树德在忽汗海之畔大宴群臣。时有文人作诗,美人歌舞,群臣尽欢,张素卿等人默默观记,献画数幅。
待到天明,前方又传来消息:渤海禁军大将申德杀天门军使申光泰,诛议降臣僚数十,又反悔不降了!
邵树德将睡在旁边的月理朵轻轻推开,脸色不豫。
有点尴尬,也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他不知道历史上契丹包围上京的时候,大諲撰有没有反悔。
他只知道阿保机这人心胸还算开阔,如果大諲撰降了,他多半会以礼相待。但后来居然把自己经常骑乘的两只马的名字乌鲁古、阿里只赐给了渤海国主夫妇,以畜生喻之,羞辱的意味十分明显,却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阿保机)驻军于忽汗城南……諲撰素服,稿索牵羊,率僚属三百余人出降。上优礼而释之……遣近侍康末怛等十三人入城索兵器,为逻卒所害……諲撰复叛,攻其城,破之……諲撰复请罪。”——这种细节邵树德就不太清楚了,但他现在被耍了,大夏君臣昨夜喝酒谈笑的场景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还他妈作了画!大家都很尴尬。
“渤海人不要体面,朕帮他体面。给符存审传令,全力攻城,不要顾惜伤亡。”邵树德对尚宫解氏吩咐道。
犹不解气,又把一同前来传消息的耶律质古扯了过来,三两下扒光,按在月理朵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