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息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面上的肌肉已经开始震颤。事实上,他以前也不止一次质疑过自己的选择,也曾劝说过教中之人,莫要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但那效果实在不值一提啊。而现在,当一切都被李凌摊开放到阳光底下,才让他知昨日之非。
李凌的语气又缓和了些:“我想,那个能让邵前辈你尊敬这么多年,并在他跟前立誓的前辈也必然是个心胸磊落的真英雄了,你觉着他若在世,会认同你现在的选择吗?”
这就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李凌看着对方眼中光芒阵阵闪烁,就知道自己的话是起了大作用了。要破开一个人心中的执念,确实很不容易,但他必须要做出尝试,毕竟这可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邵秋息啊。
只要将他从罗天教拉出来,哪怕他依旧不肯出手对付这些家伙,对他们的削弱也是无法估量的啊。
为了不给对方以任何回旋余地,李凌决定再加猛药,便给李莫云递了个眼神。作为已追随李凌有些时日的身边人,李莫云立刻就已会意。他虽然心神也受到冲击,却比师父要轻得多,因为他已经确认自己的道,也希望师父能从之前的纠结中摆脱出来。
于是,他便配合着问道:“那要是师父只求快意恩仇呢?”
李凌当即跟进:“那他就更该早早与罗天教划清界限了。那些家伙想要害他已不是一天两天,这样的人,即便不报复回去,也绝不能与之共事,否则就是对自己的伤害。”
邵秋息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你所言确实在理,我一直以来都被自己的誓言所困扰,直到今日才终于醒悟。是啊,承诺固然重要,但与大义相比,个人的诺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顿一下后,他突然又盯住了李凌:“刚刚我就问你,你是如何知道罗天教中早有人对我下手了?”
面对这可怕的压迫力,李凌依旧坦然微笑:“当然是通过一些事情推断出来的。”
“一些事情?西南时我被人追杀的事吗?”
“不,要比那时早得多了,就是数年前,你我第一次在衡州城里相遇时。”
李凌的这句话让邵秋息一下呆住:“那时……那时你我才刚见第一面,你也只是个寻常书生,如何能看出这一点?”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那时都不曾发现自己已被教中以赵成晃为首的一批人给惦记上了,成了他们必欲除之的目标。
在李莫云惊异眼神的注视下,李凌平静说道:“邵前辈,以你的身份,在罗天教中应该极有分量吧,一般小事自然也用不着你出手,可事实上,当时在衡州,除了有过一场小骚乱,就没有更进一步的变故了,这事本身就有些古怪。”
“那是因为咱们的行踪外泄,才不得不放弃原定计划。”
“是吗?那就更奇怪了,你们的行踪怎就会突然泄露?或者可以换一个问法,既然你们有大事要做,为何会在此之前不约束教中其他人,让他们在别处闹出动静,从而使衡州官府如临大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