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洛城再扩建,也得受地势限制,规模至多不过够屯数千兵马。若依靠外头的蕃兵支援,便添反客为主的风险。
而到了水洛真正有难的时刻,秦渭二州还需派兵去救——沿途的层峦叠嶂,不仅会让夏军攻寨困难,宋军增援亦是不易,着实是鸡肋一块。
狄青怒道:“不知此人是当真不知,还是急功近利,有意所为!”
若是前者,便是鼠目寸光,只看重水洛局限当地的影响,堪称才不配位。
若是后者,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闹出这事来,真是自私妄为,其心可诛!
怕是两者皆有吧。
陆辞心里回答道,面上却平静如水,甚至还笑着安抚狄青:“秦州如今有希文在,而关中一旦平定,王渭州也将归位,届时自有对策,你不必过于忧虑,专心作战即可。”
话虽如此,陆辞却隐隐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不为其他,就为时机——信息在各地传递得,实在是太慢了。
小皇帝的诏令已下,工事多半已然开启,不论是立功心切的刘沪等人,还是大力主张此事、不惜只言利不言弊的郑戩,都是铁了心要达成这事的。
他为临路主帅,哪怕勉强腾出几分精力来,也充其量是在圣上问询时发表一番意见,却无论如何都无权对其进行直接干涉的。
真正有能力进行反抗的,只有渭州知州王韶的及时回返,或是属秦风路的秦州知州范仲淹,利用水洛城位处两路交界处这一点做些文章,进行拖延。
最叫陆辞为难的,还是到底当不当说,该不该博。
若他直接将真实想法道出,小皇帝许会愿意采信,结果不外乎是紧急召回诏令,命令停筑洛水。
但倘若洛水共事已然开启,对此翘首以盼的蕃人希望一旦落空,届时怕是要翻脸无情、无端掀起众怒。
而朝令夕改,出尔反尔,也会让朝廷的威信大受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