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未料到的是,上回没遇上的小麻烦,这回就被结结实实地碰上了。
问题出在从汴河转沂水,起衔接作用的一处官渡口上。
但凡经过官渡时,船只想要靠岸停泊,装卸货物,都需经艄公严格对照路引所写,一一进行查验,确定无误后,再缴纳上三十文许的费用,便可予以通行了。
然而这回陆辞所乘的船只,却没那么顺利。
查验货物的吏员在船上不断上上下下,皆板着脸,好似极不满意的模样不说,那些个比他们还来得迟一些的大商船队,都已顺利通过检验驶离了,唯独他们还被扣押着,一直盘问不休。
陆辞在出发前就知晓一路上多的是需同验看公验的官吏打交道的时候,从前是不得不亲自出面,现在条件宽裕许多,就直接雇了一名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牙人,由他代为打理这类事宜。
但这回拖延的时间太长了,陆辞不可能不察觉出不对。
他不露声色地给狄青布置了一道课业,便在对方奋笔疾书,苦思冥想时,将门掩上,寻牙人问询具体情形去了。
林牙人正为难着,见陆辞来后,面上便多了一丝尴尬之色:“陆官人。”
陆辞微笑,并未苛责他办事不利,只关心道:“可是遇上麻烦了?”
林牙人警惕地四下一看,见离得最近的官吏,也有十几步远,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便放下心来,坦白道:“是碰上‘吃拿卡’了。”
陆辞挑了挑眉。
对此,他虽早有耳闻,但真正遇上,却还绝对是头一次。
别看大宋官渡费十分低廉,但真正商旅需通行时,要付出的代价,却是这的几十、甚至上百倍多。
即使宋律上早将艄公“邀阻”客商,“横索”财物的行径定为重罪,仍是屡禁不止,只手段温和迂回许多。
威胁殴打等容易留下证据的,因畏于严惩,一般是不会再有的了。
但他们仍是手段百出,就拿最简单的一招:只消将商船长期扣在渡口,以存在问题为由,语焉不详地不住进行盘查,往往就能达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