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赐娴蓦然抬首,望见夜色里,一支火把熊熊燃起,左摆一次,右摆三次,继而再重复一遍。
她的心砰砰砰地跳起来,不是紧张而是欢喜。
左一右三,左一右三,这是阿爹教给她的暗号。当初郑濯为解平王阳谋,安排刺客作假刺杀元易直,为免兵戎相见多添伤损,也是使了这个暗号。
兄妹俩内心隐隐期许,却是保持了警觉,未在彻底确认前轻举妄动,直到对头兵马驰近到跟前,当先一身玄袍,木簪束发的人撞入眼帘,元赐娴才心头一颤,一个翻身下马,飞似的奔了过去。
对头人见她跟箭一般冲过来,也不怕被铁蹄子踩了,迅速勒停了马,挥手喝止身后众军,刚要朝她疾步走去,却见她已到了面前,一脑袋扎进了他怀里。
篝火连营,两边加起来上千号人,都是目光灼灼,打着十二万分警醒,众目睽睽之下,她就这样抱住了陆时卿。
陆时卿连日疲惫,险些被她撞得腿软后撤,但想到身后有上千号将士,还有岳父岳母高踞马上瞧着,他非常坚定地稳住了自己,然后回抱住她,道:“没被追兵伤着,倒要给你撞坏了。”
元赐娴将一眶子热泪收了回去,埋在他胸前吸了几口气,原是想嗅嗅他身上那种皂荚不像皂荚,淡若无物却很叫她安心的味道,却不料一下闻见一股不太好闻的泥沼气。
但她还是没肯放开他,只顾埋着脑袋道:“你都臭了……”
陆时卿一噎,尴尬地低咳一声:“这么多人看着。”
“我又没红杏出墙,抱抱自己夫君怎么啦?”
他暗叹一声,回头瞅了一眼,提醒道:“阿爹脸色不好看了。”
她这才“唰”一下抬起头来,松开了他,往他后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