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走,哪怕真的想要让这些怀疑的人将自己说过的话吃回去,如今这局面,最快的破局方法就是摆出他的身份,但,一个红杏出墙的妇人,又是无亲无故的陌生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拿出自己的名声来担保?

清澈透亮的双瞳似是有着轻微讽意,雪水自檐边滴下,啪嗒打在青年眉梢上,犹如昆仑高峰的一点白,冰封刺骨。

两三息后也没动静,纪滦阳摸了摸袖中钱袋子,转身离去。

他记得附近有一家煎饼摊子,这个点还未到打烊的时候,等会儿林兄还可以咬几口脆饼子,发泄愤意。

快要走出人群时,忽听得公堂上一句惊声:“你是林稚水?!”

纪滦阳脚步一顿,身高腿长的青年倏地转头,目光越过众人发顶,便见公堂上还是那般景象,唯一不同的是,府官手中拿着一张文书。

——是他们证明身份的路引。

而红衣少年语气平静:“是,我是林稚水,本次升舍试首名。我认为,这次判决不能作数,请给我一些时间,我去调查清楚。”

纪滦阳微微睁大了眼睛,雪水颤动,抖破了冰霜。

为什么会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站出来?

为什么会能够那么轻描淡写地用自己辛苦摘下的首甲名声,去为连好人都不是的人发声?

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做不到,所有的少年天才,都会转为狂妄自大?!

纪滦阳那一句“天下谁人不识君”,半是调侃,却也半是实话,林稚水这个名头,先是得文曲星认可,后又是文昌星钦定的首名,在如今文人至高的世道,也是响当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