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站起来!找死啊!你们又不是今天才来采玉!快点行动!”小官在岸上喊叫着,“说你呢?弯腰不会吗?要我手中的鞭子帮你?还是要旁边的杖棍帮你!”
顺着他的视线,是一队士兵明显是来看管犯人的。
他们是朝廷流放疆地的犯人,很多从前都当过或大或小的官。但那些都过去了,他们永远没有翻案的可能。每天的劳役,除了白天的劳作,还有晚间的河中采玉。
这些玉石会运回那个他们都不陌生的地方——京城。
几个时辰后,终于结束了今天的河中捞玉,犯人拖着冰冷到麻木的身体,回到发配地的牢房。寒风不住的吹,明天是不是又会有人,因风寒而不在了呢?
沈怀安躺倒了床上,大通铺上左右两侧的人都睡了,他看着从窗缝中透进来的月光,感到身体内部的翻腾,从麻木的腿部,到已经不适很久的胃部。像是要想起什么的样子,却又沉沉睡了过去,只有在梦里,才有温暖。
他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那个时候,沈怀安还是江北的待考举人,他从小就在书香中长大,天资聪颖。家中几代为官,作为长子的他理所当然的要继承衣钵。
三月的时候,沈怀安在一次踏青中认识了邱汝文。他十分高兴,终于他也遇到了一个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友人。邱汝文虽说出身清贫,但是他的才学品貌尤甚自己一分。两人相约一起去游学,一边采风一边相互督促学习,等待明年的科举一同考试。
近乎一年的游学让两人的感情越发深厚,他们无话不谈。从天文地理,到治国之道。在酒醉酣畅时,沈怀安与邱汝文都觉得这样的日子,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了。那些只能埋在心里的言语,对这个国家也好,对千年的伦常也好,能这样肆无顾忌交流的日子,会永远留在青山秀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