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宏言抬眸看了眼外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低低的嗯了一声,脑袋嵌入松软的枕头蹭了蹭,他慢慢回忆来之前发生的事:「我刚刚怎么了?」
有手拂过他的脑袋,谢宏言任凭他的触碰,听着他重重的叹息,伸手自己搓了两下脸,毅然决然起身掀被。
他有点想起来,他今日喝醉了,不想回谢家让府邸人担忧,就直接来了穆厉住处。阮今朝还在谢家等着他……
「何必为了个千里迢迢的表亲奔忙,明哲保身才是上策。」穆厉摁住他的膝头,不许他起身,「否则你怎么会想也不想就来我这里了?」
谢宏言只是觉得在行宫比较自在,他从穆厉做交易,穆厉要在大宜找人,他提供了方便,也不多问,唯一的要求,就是穆厉给他人给他势,必要时刻在李玕璋跟前,替谢家斡旋一二。
「今朝在等我,我要回去。」他打开穆厉的手,摁了摁鼻梁骨,「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难道不懂,阮家出事,谢家必死无疑,贪污案疑点重重,上面雷声震动,却没有实实在在的劈下来,就是在等我们给出满意的结果。」
穆厉盯着他:「满意的结果,你要这结果,就得亲自去北地将所有的账目都查对一遍,李玕璋连着账本都没下令封存拿回来,说明就是处置了阮贤,此战大捷他封侯拜相,必功高盖主,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阮贤若是懂,就不会去平西,还白白折损了一个闺女。」
穆厉不紧不慢地说:「说到底,只要你们谢家不管不问,别让阮今朝进门,对外将谢婉逐出家谱,彻底和阮家那头划清干系,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你们谢家是肱骨,如此这般,李玕璋也只能高高举起,稳稳放下。」
「你狗叫什么?」谢宏言被他正气凛然的话震惊的读的书全喂狗,「阮贤是忠臣,今朝是北地之女,我谢家——」
「别管什么狗屁名声了,你要的是活着,就做活着应该做的事。」穆厉拍拍他的膝头,「按照我说的做,谁都奈何不了你们谢家。」
谢宏言滚了滚喉咙,低声说:「你不懂。」
「我不懂?」穆厉想着他求人的狼狈模样,心中就是渐渐起了火星子,「去求人的滋味不好受吧?今日又跪了多少人,说了多少软话,谁家想把闺女嫁给你,还是那个充长辈的,看上你的脸,要你脱了衣服过去?」
谢宏言抬眸冷飕飕盯着他,穆厉笑出声,狠厉地说:「怎么,很愤怒,想要杀了我,又不得不承认,对,毕竟现在我是护着你的靠山?」
他手背拂过谢宏言的脸颊,谢宏言不似刚才的顺从,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爬起来就要走。
「实话还不许人说了?外面受气,回来全撒给我?」穆厉抬手拦住他,「事实如此,人尽皆知,谢瓷兰,趁着现在皇室还肯等你们谢家弃车保帅,不要在过问阮家的事了。」
谢宏言厌恶这句话,打开他的手,直接站了起来,手边顺势拎起个枕头,毫不犹豫砸到穆厉头上,似不解恨,又扯起一个连翻砸到他身上。
「什么脾性!」穆厉站起,仰头看吐火星子的人,就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在他跟前豪横。
谢宏言砸了枕头,站在床榻上借着高度,难得居高临下看他,「你什么狗叫,我什么脾性,我的家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今朝何错之有,这场浩劫最无辜的便是她!」
穆厉抱着手看他,开口就是刀子戳心窝,「谢瓷兰,要不要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这姿色好的很,干脆去爬李帝的床,我看比你跪着求人更有用!」
谢宏言心口一僵,似想说什么,到底是咬紧了唇,抬手重重推开跟前人。
穆厉一只手摁住他两个手腕,把他狠脱下仰起头看他,「在我跟前贞洁烈男的德行,旁的人言语挑|逗你,你就含笑受之,别人碰碰你,你还笑着和人说话,怎么,在我跟着你就要装上了?不是我在李帝跟前给你充着面子,你还能在京城直起背脊走路?」
谢宏言咬着唇盯着穆厉。
穆厉伸手掐住他的的下颔,「你现在能
嚣张,都是我给你的底气,我让你怎么做,你就给我怎么做,别在给我插手阮家事,安安心心做你的谢家大公子!」
谢宏言眼底骤然一冷,一脚踹到穆厉身上,翻身将他压住,扯着他的衣领一字一顿:「我的事,你能帮,你帮不帮,我都有法子让你帮,我帮你遮掩的事,随便一件出来,就能让陛下亲自去信问你的好父皇!」
「穆澹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谢家最擅长同皇室打交道,结局未定,你怎知我就是输,我告诉你,我谢家不会倾覆,阮家也会清白而退。」
说罢,谢宏言起身跳下榻,扯了衣裳推门而出。
穆厉干脆小眠起来,半梦半醒间被狠狠摇起来,「主子,谢,谢和泽来了!瞧瞧从侧门来的,说,说要见你!」
穆厉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