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笑了一声,洒脱极了,摆摆手,“别扯犊子了,装的罢了,我说了,阮姐要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哪怕你去要饭,我也跟着你。”
阮今朝也笑了,半认真半玩笑说:“那杳杳怎么办?”
贺瑾想也不想,“杳杳,若是愿意就一起,不愿意我就把他送回去陪沈大哥,反正,我贺瑾这辈子说了为你阮今朝赴汤蹈火,便是不会回头的,好事你不算我我不急眼,坏事你不带我,我是要把你买的彻彻底底的。”
“姐弟”二人难得说说话,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入夜,是被进来的铜钱打断了话柄。
“回来了!”铜钱高声说:“人都找回来了。”
阮今朝闻言过去时,大老远就见沈简正对着沈安骂骂咧咧,一边骂一边拍他脑袋,沈安沉默
极了,任凭沈简嘴里咒骂的字眼朝外蹦跶。
沈杳正抓着佟文的手一个劲的安慰,一声脏兮兮黑黢黢,司南则是抱着手打着哈欠,见着阮今朝来了,使了眼色,让他把骂人的沈简带走。
“好了,都先回去。”阮今朝上去直接拉着沈简离开,压低声音不悦说:“为何要骂人,你没看沈安眼睛都红了?动不动就让人去死,这种话,你都不过脑子的?”
“他不该骂?”沈简火气蹭蹭起,“我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沈安见恶狠狠回头眼神剜他的沈简,使劲的抿嘴,沈简看他还有脸委屈,“我若是你这德行,早八百年就一根绳子抹脖子了!”
阮今朝狠狠掐沈简,鼻尖有烧焦的气息,阮今朝说:“去火海捞的?”
沈简眼底还在冒星火,说:“可不是,被李清渺关着,我去之前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已经见了火光,我没跟着去,是在远不远处等着的,司南说,沈安伸头看了一眼,就自己不跑了。”
阮今朝有些不解,见沈简狼狈样,“所以你是翻进去找人了?”
沈简气得话音陡然加大,抬脚踹了一抷雪起来,“我有那能耐都上天做神仙了,还做什么世子?你哥抓出来的,路上一副我欠他几百万银子的德行,骂了一路都不带给我句谢的!”
他对着黄沙吩咐,“让沈安去把家规给我抄十遍,抄不完,不许给他吃饭,也不许他睡觉!少一个字我都打死他!”
阮今朝无语哽了哽,觉得沈简对沈安太过苛刻,“你何必……”
沈简不理会大步超前,“连着火海都要呆了,他还有什么害怕的,这辈子没见怎么胆大的,胆大投胎侯府做什么,去上阵杀敌去最好!”
待着入夜,阮今朝小睡睁眼,就见沈简靠着旁边坐着,似在发神。
阮今朝侧身唤了一声阿简,看沈简打过来的目光,才说,“怎么,做噩梦了?”
沈简摸摸她的脸,瞧着她说:“有些睡不着,吵着你了?”
“你还是吵着我的好。”阮今朝想着以前沈简要死不活强撑的模样,就是忍不住心寒害怕,大约她是越发在乎这个男人了。
她一眼看破沈简心中所想,“后悔骂沈安了,我父亲也喜欢大半夜不说话,就傻兮兮坐着院子看天,他说,晚上周围都停下了了,他才能喘息片刻,我们表面都努力笑着,无非是不想让对家得意,让在乎之人不要担忧。”
沈简眼底露出苦笑,“朝朝,你是最理解我的人,我的确是想把沈安扶起来,安阳侯府是你们所有人的退路,是连接阮、谢两家最关键的存在,我在深思熟虑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阮今朝仰头看他,“我刚刚的话,世子爷听不懂?深夜安静最适合谈心,你就好好去和沈安说说话,再则,我说句老实话,你把沈安逼的太厉害了,京城只有一个沈简,逼也逼不出来第二个。”
沈简挑起阮今朝一缕头发慢慢把玩,“做我有什么好?天天尔虞我诈,陛下如今越发不喜针对我,大约就是在警告我,不要在给十三谋划任何多余的东西,只是如今,我们不去找山,山自己都要靠过来。”
沈简觉得阮今朝说的有道理,“那我去看看沈安,你好好睡,过几日进山了,你好好玩。”
阮今朝嗯了一声,见披着外袍的人,半撑起身子强调说::“好好和沈安说,把你的小鸡嘴收起来,不要啄人。”
沈简难得认真点点头,“好,不啄人。”
夜风夹雪十方呼哧,沈简拒绝了黄沙的陪同,自己提着灯笼朝沈安的帐子去。
守着的人看沈简来了,急忙上前,“世子爷是来看四公子抄书的?这,这……”
沈简看小厮一眼,平静地说:“我能杀了他?”说罢,他将灯笼塞给小厮,朝里面,交代要跟着来的人,“我同四公子说些贴心话,都
别进来。”
帐内灯烛昏暗,沈简朝里头走,就看沈安爬在桌案上似睡着了,他看桌上规整放在的一塌纸,边看边摇头。
真的是个实诚的,沈杳、佟文都知道少抄些,就把开头结尾一字不落写工整,他边看边叫人:“沈安。”
趴着的人毫无反应,沈简将就手中的东西轻轻拍拍他脑袋,声音大了两份,“沈老四,起来,说说话,别说了,趴着这里睡成何体统,回头病着了,可别指望我陪着你回去。”
沈安依旧无动于衷,沈简哭笑不得,走过去伸手摇他,“沈安……”
却是轻轻的一摇,沈安直接一动,露出趴着的脑袋,面色苍白,沈简目光顺势而下,就见沈安月复部擦着一把匕首,地上一片猩红。
瞬间,沈简张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声音,眼眸抖动的水雾慢慢凝固泛起。
紧跟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划破安静的雪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