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眷聚集的营帐中,阮今朝嫌弃某处厚厚的门帐,砰的一声,有东西砸到脚边,耳边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铜钱哟了一声,揶揄进来就一副蹙额哽不出话的人:“可是稀客了,阮大姑娘舍得来看看咱们小贺大人了。”
贺瑾入仕后,大家为了口头好区分他和贺博厚,都清一色叫他小贺大人。
阮今朝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看滚到脚边的金丝球,弯腰捡起来,如今贺瑾是越发大手笔了,颇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架势,这小金球沈杳最近迷的厉害,一个就要十金。
阮今朝抓着手中的金丝球注视了半晌,看着对他唯有的沉默的铜钱,叹息说:“这小子的火气,如今是越发的大了,都不心疼钱了?”
铜钱耸肩:“人现在人送外号小次辅,没了谢大蛋这个最强的竞争对手,弄不好再过二三十年,内阁的一把手,换成贺家做老大,也未可知的。”
铜钱贺瑾开口要过去跟着的侍卫,阮今朝也担忧贺瑾傻不拉几的在贺家内部又被欺辱了,当初陪嫁的侍卫就留在了一小许,全部给贺瑾差遣用。
阮今朝嗤笑,“没脑子也没眼力见的东西。”即便谢宏言不在大宜朝堂入仕,只要穆厉给他做靠山,谢家在大宜依旧是举足轻重的地位,换言之,这算是两国联姻了。
利益面前,亏得是谢宏言心甘情愿,否则李家皇室到底是真的做得出逼良为女昌的事。
穆厉亲口给他说的实话,他的确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不管谢宏言愿意与否,就要去找李玕璋要他的,后面自个发现谢宏言是个惹不起的狠人,只是被他敲晕半推半就的带回去,就把东宫和大内搅的不得安宁,若是强买强卖的弄回去,估计要亡|国。
谢宏言是没大局观的人?懂事起就耳濡目染天资聪颖,一举一动都是保护谢家为主,一言一行都是替谢家博取好处的,要他说,穆厉要不是太子,谢宏言还难得搭理他。
铜钱翻白眼,“你就有眼力见,找个嘴里的黄雀,找到现在都没找到,我看,别人雀雀都嫁人了,你还没找到。”
阮今朝抬手作势要打他,铜钱抱着手笑笑,“好了,进去看看你半路捡来的好弟弟,可别笑啊,不知道和周闻怎么动手的,我去领人的时候,差点没敢认。”
阮今朝是来扫过一样的,才打了脸上淤青还没彻底散开,因此是能认出来人样的,阮今朝走了进去,就见着坐在床榻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贺瑾,别说,这脸又肿了一圈,脸上没一处好地方,就亏得这次贺博厚没跟着来,否则真的要去同成安郡王府搏命了。
阮今朝重重的叹气,看眼底滋滋冒火花的人,大冬日冷的她都不想出门,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干活旺盛。
她说教贺瑾,“你小子就在窝里横有什么用,亏得我还以为这两三年,你是有些长进了,不说能文能武,也不会被随意欺辱了去,你怎么就连着个周闻都打不过呢?你出去不要说我是你前妻,也不要说你功夫是我指教过的,我不在意自个在京城的名声,北地那头我是在乎的。”
贺瑾抓着旁边的镜子看自个脸,看的心越发拨凉拨凉的,他倏尔呸了一声,咬牙切齿含恨无比开口,“周闻那就是孙子,乌龟王八蛋,别让我逮着搞死他的机会,我弹劾的他全家给我下跪,真的别让我抓着机会了,否则我……”
他似要骂骂些什么出来,到底是使劲咽了咽喉咙,把私人恩怨暂时摁下心头,他转而看阮今朝,“阮姐,杳杳和小安的事,是不是周闻干的?”
边说着,贺瑾继而露出疑惑的神情,“周闻神叨叨的鬼东西,他安安稳稳的不争不抢,便是日后不二的成安郡王,跟着李明泰一行,难不成就能变成亲王了?”
贺瑾仰头偏头看自个脸,越看越觉得要杀人,将镜子丢到一边,哼哼说:“亲王?除非他是陛下的私生子,不是我夸
大其词,襄王若知陛下有私生子,绝对自个的宝贝锦鲤都不要了,扭头去投奔穆厉,活一日搞大宜一日!”
阮今朝好笑,李明薇小心眼是真的,到底是分的清楚轻重的,投奔程国这种事,他怕是想想都不敢的。
她说道:“京城的权势就怎么多,一个个看着身份富贵在云端入神仙,让人深觉高不可攀,q走近了细细看,又有什么斤两呢,京城一片瓦落下来,十有八九砸的都是能和权贵人家沾染点关系的。”
阮今朝细细地说:“周闻,庶出的少爷,甚至还是个私生子,以后是会被诟病一辈子的,所以他只有去搏一搏,证明自己的能耐,向郡王府证明自己可以担得起以后的郡王爷三个字,毕竟,他吃了性别的红利,成安郡王府,就只有他一个男儿郎,是不是他的东西,最后都只能是他的,娘的,谁嫉妒了我不说了。”
说着,阮今朝话锋陡然带着鄙夷,“再则,我看那成安郡王也不是什么好货,不是很喜欢这个私生子,改日李明薇心情好,我去问问周家的内部事,定然比话本子还精彩千万倍。”
贺瑾发自内心说:“沈大哥和十三给你说的话,你别当耳旁风,少去惹那天上星,回头扣了你家北地军费!”
阮今朝眯眼:“你那头的人,那星星给你多少好处了,我给双倍,不许给我叛变,不然我让杳杳休了你,说周闻你扯那星星做什么,我警告你啊,别搅屎棍把那星星搅下来,十三闹起来沈简跟着闹,你让我耳边清净点。”
贺瑾如今是走的贺博厚的路子,偏偏学的差强人意,好几次连着亲老子都拉下水一起死,把李玕璋气得坐着金銮殿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称赞贺瑾是大孝子。
贺瑾板着脸说:“我就是被周闻给骗了,当年想着陛下让他负责司南家的旧案,我想着帮衬一把,因此和他走近了两份。”
沈简、司南其实也想自己去走近的,结果周身气场太强,愣是把周闻搞得在他们跟前乖成个孙子,还差点去找李玕璋请辞了这差事。
贺瑾继续说:“你当时一门心思都在沈大哥身上,我就没告诉你,他其实不怎么受待见的。”
“不受待见,这四个字能让人肖想的东西是在太多了,你掰碎了细细的给我说说来听。”阮今朝走到桌案前,提着茶壶一倾,给自己斟茶润喉,便是说:“我看他白白胖胖的,哪里不受宠,他都算是落魄的庶子,你曾经呢?在贺家捡破烂的嫡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