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的魔魂安静非常,是因其上覆了禁制的缘故,观商即便机关算尽。
如今也不过是魂,三魂还未归一,也仍未归入躯壳,能有什么能耐扞拒反抗。
“你污名已清,却还要将自己推至深渊。”长应心头酸楚涌上喉咙,她每道一个字皆觉喉头发紧,近乎要说不出话。
渚幽悬在半空,睥睨轻哂,“我不入深渊,谁入深渊?”
她已对九天不抱冀望,原还魔念缠心的时候,她本想令观商复生,是想攫去其识海灵丝,挖走他深埋心中那隐遁天道的秘密,再蚕食其魔气,吞其修为,好将其取而代之,再度天雷地火之劫,令九天崩塌,当个……妖魔共主。
那时她心是魔心,哪又会顾什么功德道义,如今却似是玩笑,她道若殂……
那她数千年前负隅顽抗又算什么,那将她复生的人又为的是什么?
她多想攥住长应的衣襟,好问问她泯灭之后,是如何被复生过来,可当下却不大适合。
如今数千年前的记忆皆涌回识海,她的痴怨好似被埋至心底万丈深,其上痕迹斑驳。
那盖了万丈厚的,是她的道,是她好不容易识得的五蕴七苦,是她泯灭前有幸见到的天分地离。
长应缓缓抿起双目,久久才再度睁开,淡声道“上禧城坍塌,需寻到支撑之地,但九天……并未想过上禧城的去处。”
“九天千年前便未想将上禧城留下,只可惜未能将此城毁去。”
渚幽平静道,“如今我身在此城,便会替它寻到归处。”
“你当真离不得这上禧城?”长应低下头,居高临下的将这城环视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皆无异常,也不知这地方是如何能隐遁天道的。
渚幽意味深长道“是,离不得。”
“此地玄妙究竟藏在何处?”长应将手中仙魂收入袖中。
渚幽侧过身,她忽地往下一坐,明明身下什么也没有,就这么无倚无靠地坐在了半空中。
她双腿一错,屈起手肘将下颌支着,好似回到了魔域大殿,她那时不就是这般坐在软塌上的么。
“此地确有玄妙,我知晓一二,但万不会说予你听。”
长应手中一柄古朴的长剑骤现,剑柄上缀着数片流光溢彩的龙鳞。
是悬荆……
渚幽眉头一皱,在看见那柄剑时,同时也嗅见了这熟悉的气息,当即明白过来,是悬荆。
她双手攥紧,眯起眼打量起那柄剑,却见剑上并无魔气,其上魔气似是被涤荡了一番,又亦或是被镇压住了。她唇舌一动,缓缓咀嚼起这名字,“悬荆……”
长应将剑鞘一侧,那剑身噌一声探出半截,那剑刃并非洁白一片,而是黑沉沉的,好似一块被打磨锋利的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