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渚幽的手腕被握住时,腕子陡然一凉,她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浑身皆在发烫。
地下是烫的,扑面的风沙也是烫的,烫得她近乎要站不住。
她循着长应的眸光仰头,才发觉天色竟昏暗至此,可既然天色这般暗了,为何这大漠仍这么炙热,脚下的沙丘似在微微晃动着,下面好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刮刮杂杂的,细听之下才知,应当是火。
长应收回眸光,冷声道:“跟我走……”
渚幽神志还未清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被长应一牵,也就跟着走了。
撼竹眼看着渚幽要被带走,这才鼓足了劲说道:“你要将尊主带去何处!”
“我自然不会害她。”长应回头,冷声道:“你最好离开此地,越远越好,以免受到牵连。”
撼竹一愣,连忙收回了术法,既然玄晖已被乌云遮起,她也没必要再立起屏障遮住脑袋。
长应将渚幽带了老远,穿过了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漠,掠过湖泊。
眼看着天上乌云散去,雷鸣停歇,而玄晖再度露出,她才停下脚步。
脚下的地动已然停歇,那地火似是爬回了原处,周遭静凄凄的,似是什么事也未发生过。
本以为天雷地火停歇是因她带着渚幽寸步不离,可回头时,她却见渚幽双目已恢复清明,原本那迷蒙的模样已全然脱去。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她竟带着渚幽不知不觉步近了边隅的沙城,远处城门大敞着,凡人往来不绝。
被她握在手中的腕子微微动了动,长应绷紧的肩颈一松,这才道:“你适才险些要遭天劫。”
渚幽垂眼看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甩了甩胳膊,“我离破境尚远,天劫怎说来就来,又这么反复无常,还未劈下来就走了?”
大抵是因为方才沉浸在那一幕幕的纷争中伤了神的缘故,她那胳膊软绵绵的,使不上什么力气。
长应干脆将五指扣入了她的指间,嘴上说:“说不定天道弄错人了。”心底却想,那是因你忽然清醒。
双掌相贴时,长应的心又扑通狂跳,也不知这颗心怎越来越难搞懂了。
渚幽回头看了一眼,“撼竹呢?”
长应闻言五指略一使劲,将渚幽的手紧紧捏着,她轻哼了一声,冷声道:“我已叫她快些离开,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渚幽微微颔首,将一头银发用术法幻化成黑,随后才跟着长应往沙城里走。
两人俱是穿着一身黑裳,一冷淡似冰,一面色无辜柔和却皎皎如天上月,周遭凡人纷纷驻足朝她们看去,一个个低声谈论着她们是从何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