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爸的心愿是什么吗?病的这几年,他老念叨,女儿要是能回家就好了。”郑玉清抽噎。

“我现在回来了,以后也会常回来。”

“那以前呢,以前怎么不回来?!”

忍住,忍住,陈见夏。她在心里默念自己的名字,念着念着,发现竟然是念jen比较好用。

忍住了。

郑玉清看女儿不吭声,继续说:“另一个放不下的就是小伟。我老觉得你弟能找个更好的,但为了你爸,没工夫再拖了,那也是个本分人家,两家都定下来了,也见过亲家了。老陈坚持着也就是想看你俩成家,他别的都不求……”

陈见夏看着病床上阖眼不言的父亲,他不说话。

妈妈还在说着,越来越絮叨,意图却越来越清晰:红事接白事,亲戚朋友收点钱,可能是父亲能为儿子、为这个家做的最后的事情了,钱往治病里扔,不如化成一顿喜宴一顿丧宴,扔到小伟和儿媳自己的兜里。

“以后还有孙子孙女,到处都要花钱,为这么个病,把家底都掏空了,他活也活不痛快,小伟,和你,以后怎么办?”

“和你”两个字是郑玉清脑筋急转弯加上的,陈见夏听得出来。

电视上演的都是骗人的,一家人关起门来聊的话,比保险精算师还条理分明。

她收起了被家庭氛围感染的悲戚神情,感觉自己只是坐在会议室里,面对的是另一群betty。郑玉清哭着哭着感觉到女儿不对劲了,通身的气质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