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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驶过了太学的大门,在太学对面的老树之下,一位身穿夫子服的老人面色悲怆,看着那些群情激愤的年轻学子,泪流满面。

他所悲者不在于师侄的死。

大丈夫能死得其所,殉道而死,不逊泰山,是多少人求不得的事情。

他虽然悲伤,却只觉得应当狂歌相送,才能不负师侄的所作所为。

他所痛苦的是眼前这些为人所利用的年轻人。

他所悲者,是为百姓挺身而出者却是百姓伤他最甚,他所悲者是这样的人离去,却没有多少人会感觉到难受,没有人再懂得姜守一的志向和意气,最终将会像是落入水面的涟漪被抚平,十年,百年后便再无一人记得那个书生,每每想及此事便痛地彻夜难眠。

他甚至于在心中不住叩问自己,如此太学,便如长夜,一人化身为烛,也不过照亮片刻。

之后或许仍旧长夜,是否值得?

姜守一隔着马车的一侧,朝着那位老人的方向恭敬行礼。

当年正是老人不遗余力,让他能够回到太学。

也是老人支持他的妄为。

马车缓缓驶过。

这一次,终究要离开天京城了。

……

天京城的大门之外十里处,有一片十里长堤,植满了柳树。

往年每年春日,等到柳树抽芽,十里柳亭就会是一片喜人的绿意,现在还不到时候,虽然已经过了隆冬,但是距离春日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这折柳送别之处,实在是没有多少人,空溜溜的柳树枝条在风里晃动,也有些凄凉。

一名穿着布衣的书生早早走到了柳堤的一侧,坐在柳堤旁边的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