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但掐着脖子的手指收紧,深深陷进了肌肤,估计会留下一圈淤血吧。耸了耸肩膀,也懒得再假装柔弱,反正这具身体受到的伤害可以直接无视,我决定继续沟通,至少这一回没有上来喊打喊杀,算是个进步吧。

“啊,说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呢。当然,多莉肯定不是真名,如果您不介意,叫我薇琪也行。不过您大概不会有兴趣叫这个名字。对了,人妖叔应该没有死吧,我记得下手的时候打偏了一点。麻烦您帮我和他说句对不起行不行,他对我挺好,突然就偷袭他挺不好意思的”

“闭嘴。”

他的语气很焦躁。我立刻乖乖住口不说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想转过身来看着他,但他就是不准,才用力的挣扎了一下,他干脆从后面狠狠一推,把我整个人按在了墙壁上。粗糙不平的石壁摩擦着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小声的笑了起来。即使他把枪压在我脑门上也没用。

“再笑立刻就让你脑袋开花。”看不到他的脸,也能想象那种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样子,所以我笑得更是愉快,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他生气的确叫人蛮高兴的,打从心底里觉得好笑。有人为你生气是好事啊,总比什么都不说丢垃圾一样杀掉走人好。之前我就见识过xanx先生怎么对待那些他眼中的“垃圾”还有“残渣”,那可真比割草还干脆。

“对、对不起,一想到竟然让您这么的为难,我就觉得很抱歉。问题在于即使您现在开枪,最多也就打坏我一个备用的身体而已。真正的我连一根头发都不会掉。您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一直不愿意简单的开枪了事。也许现在放开我的手,下一次再想抓住可就难上加难。您不会知道我还将以什么面貌和什么身份出现也许就是从您身边随便走过的一个人,那就会是我”

“你很得意?”

“不不不,您从哪里看出我很得意了?我只是在诚实的叙述一个事实而已。”

我相信自己的语气一定很恳切,可惜他不欣赏,所以下一刻双脚离地的被抵在墙上。铺天盖地的死气之火从脖子被抓的部位开始燃烧。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惨叫或者是呻吟,只是全身疼痛难忍就像是被丢进了一口沸腾的油锅。等到那种可怕的燃烧感慢慢退去,他一松手,我就像一滩烂泥似的顺着墙滑下来,湿淋淋的瘫倒在地上。

这一次我终于看见了他的脸,依旧冷峻线条生硬没有半点柔和的地方,血色的眼瞳里看不出是残忍或者凶暴,就那么什么感情都没有,居高临下的看着,看着我狼狈不堪跪伏在地的样子。

“说啊,继续说,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你的舌头是不是和骨头一样硬。”

尽管看不出他脸上有生气的迹象,但他的态度无疑是在表明此刻他很不爽。xanx先生从来没有折磨人的坏习惯,对于敌人的态度除了“杀掉”和“没兴趣”两种之外还找不到第三种可能。那他到底是在干什么?殴打我折磨我?就是为了泄愤?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拨到后面,我勉强的撑住身体半靠着墙坐起来,真的对这个男人感到很无语。

“先生,您到底在想什么?应该知道了吧,我是密鲁费奥雷家族的人,上个月你们彭格列已经和我们家族宣布正式敌对。既然如此,之前作为一个卧底潜伏进巴利安内部探听消息搞点小暗杀,不是很正常吗?您觉得不爽,大可以见我一次杀一次,或者绑回去一片一片的慢慢凌迟大卸八块。不过您现在的态度,我怎么觉得很像是被欺骗了感情的悲情中年男子,还是那种难得动一回感情结果发现对方是个骗子——”

一道火光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去,在墙壁上开了一个小洞。我闭上嘴,他看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拔枪将我打成筛子,还是不要多说话激怒他比较好一点。万一他要用死气之火给我来个巴西烧烤,最后倒霉的还是我自己。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这种事情,在黑手党的世界很常见。”他说。

“就是说啊,对于之前做的一切我很抱歉,不过没有后悔——这种说法会不会让您觉得我是人渣?”我昂着脸笑得很亲切。

“就算是早知道这一点,看到你嬉皮笑脸的样子,还是莫名的叫人觉得不爽。”

他蹲下来,抓住我的头发,让我和他的视线平行,要是不看他可怕的表情,他的口气几乎算是温和的。

“一个卧底,一个骗子,伪装得惟妙惟肖,骗过了所有人。既然有很多更好机会下手,为什么最后自爆身份?可以轻易的暗算我或者偷袭我,用身体里没人知道的炸弹炸得我血肉横飞,最后摆出一张无辜又得意洋洋的脸随便抓烂胸口倒在地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在打烂你脑袋之前,我才是想问这个问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