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旺苦笑着摇头,“我已不是无知小儿,丐帮里多是不通武功的帮众,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仇恨连累太多人。如果我早早明白这个道理,也许早就在姑苏安稳地生活下去了。”

人,是会变的。

朱财与程旺正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两人全都被赶出了姑苏城,而他们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就走上完全不同的路。

楼京墨深深看了一眼程旺,没有说是否就此信了他的话。“这令牌就当做诊金,我收下了。你在这里先住几天,之后的事情便再议。”

“楼先生,等一等。我不是不舍令牌,这东西是不祥之物,小祥字为此丢了性命。我都没想好是否要继续报仇,您又何必掺和进来。”

程旺急得想要去拦住楼京墨,令牌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他还真不知怎么劝才好。

楼京墨并没有为程旺留步,“我决定的事情不需你同意与否。如果你真想还救命之恩,就别对其他人再提起令牌一事。这点小事,你总不至于做不到吧!”

第30章

程旺保证他绝不会将令牌一事对第三人说起,但楼京墨还是半强制地把他留在了医馆。

这便向福州送去加急信调查程旺所言真假,而到手的圣火令却能确定九成九是真的,毕竟这样材质的东西怕是世间独有。

七天匆匆过去,福州分馆寄来回信说明程旺与李祥六年来的生活情况,正与程旺所说一致。信末还提到程旺失踪后他家被贼闯了空门洗劫一空,官府却没能查到是哪一路盗贼所为。

“你说回城补充物资,一走便是七天。我要真等着你买来糖盐酱油,怕在岛上早就顿顿清水煮白菜了。”

黄药师在十月十五来到嘉兴城,在医馆里见到了因故稍作停留的楼京墨,只见她讪讪一笑说在海上顺手救人耽误了回程。

“我写了一张字条让船夫捎回岛,说了需要暂留城中几日。这几天耽误不了哥哥用药换药,我也就不用匆匆回岛。”

楼京墨见黄药师闻言眼神微变,不言而喻岛上并非只有楼恪一人,她便即刻转移话题,“今天是下元节,你专程来城中道观祈愿?”

黄药师祖籍嘉兴,楼京墨知道黄老与黄父的墓地都在嘉兴城郊。十月十五水官解厄,既是祭祖也是祈福的日子,黄药师该是先走了一趟城郊拜祭先人再入了城。

下元节,各大道观都做道场祭祀亡灵、祭拜水官,这一天‘消灾日’百姓都会聚于道观,纷纷祈求水官大帝排忧解难。

“不然呢?难道我还会特意来看你不成。”黄药师口是心非地揭过了除了祭祖之外出岛的其他原因。“那个病人医得如何了?今晚你是搭顺风船一起回岛,还是要再多留几天。”

楼京墨在这七天将有关圣火令外流的已知情况都摸清,线索确实不多,而继续深入必须动身往异地实地调查才行。当下,她掩去了圣火令一事,表示一起晚饭过后就动身回岛。

两人应景地逛了一圈嘉兴城,顺带买了一些下元节的时令吃食捎回去。

素秋中夜,海上明月共潮生。

船舱窗畔两人对坐而饮,听着海浪起伏声忽远忽近。

楼京墨一手持酒杯,一手托腮看着黄药师。古人诚不欺她,月下美人灯下玉,都美好得朦胧而不真实。

“想什么呢?”黄药师不觉得如此清淡的酒会醉人,偏偏他被半醉凝眸的眼神注视了好一会,让他觉得秋夜海风居然添上一丝热意。“如果累了,你就先闭目休息一会。”

“没想什么,不过就是今夜的月色很美。”楼京墨嘴角一抹温柔的笑容很快隐去,她坐直了身体说到,“向你打听一件事,你有没有听说过明教?早年间,朝廷派兵对明教进行过围剿,黄老可曾说起过方腊起事的旧闻?”

楼京墨想起不知藏于茫茫昆仑何处的光明顶,有关中土明教最后的踪迹便断在六十年前北宋末年方腊起事。其后靖康之变宋室南渡,官方有关那一段历史的记载也不尽不详。黄家原是官宦世家,黄老说不定对方腊在江南揭竿一事有所了解。

“小时候,我是听祖父提过一二句。六十年前方腊揭竿而起称明教,其中有不少会武功的人,宋徽宗竟是派出年事已高的黄裳去剿匪。双方的具体交战情况不得而知,明教定是有损伤才会退了。不过,祖父说过黄裳被明教灭了满门,而他本人也在剿匪中消失地无影无踪,应该是死了。”

虽然方腊在江南起义,但六十年前黄老刚刚十来岁。那时黄老的身体不好才会求医薛慕华而认识了楼河,亦是无力去关心外头的事情。

黄药师对此所知不多,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楼京墨,“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