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孙大夫有些诧异地说到,“奇了,怎么是往那一段路去。那里就是我捡到小安的地方。”

第28章

经过了一夜淅淅沥沥的冬雨, 土路有些泥泞不堪,却能看出昨夜没有车马行人过路留下痕迹。可能也是因为这场雨, 驴子的尸体并没有遭到其他动物啃食。

不过孙老大夫却暂且顾不上处理毛驴, 他的药童安然刚一靠近进驴车车祸现场就受了刺激地啊啊啊叫出声来, 显然重来旧地使得已经哑了五年的安然被激起了某些记忆。

“小安不要怕,为师在这里,你想说什么可以慢慢说。”孙大夫颇为吃力想要止住以头抢地的安然。安然满脸的惊恐与害怕,而除了啊啊声之外, 他只反复说了一句话‘我不傻, 我不傻, 我不傻。’

展昭赶忙帮着孙大夫拉住了有些癫狂的安然。别看安然才十三岁出头, 他这股疯起来的力气还真的挺大。展昭觉得这与拉一头犟牛的感觉差不多。实话实说,现在安然的这幅模样仿佛是真的傻了。

“孙大夫, 您老捡到安然之后有没有带他来此地辨识过?”展昭有些费力地终于让安然不再疯也似的地去撕扯衣服,“之前,安然有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捡到小安后, 他大病了一场。在他病愈之后, 我带着他来过好几次,但那个时候他一直没有什么反应。”

孙大夫也对安然忽而惊恐的模样有些不解,他轻抚这安然的背脊。虽然安然显得地有些疯傻,但是能够有反应也算一个好消息,起码他不再是对过去完全木然。“小安, 你不傻, 你一定会好的。告诉师父, 从前是谁说你傻?”

安然茫然地看向孙大夫,这会他换了一句话念叨起来,“没有人说我傻,没有谁说我傻。我不傻,我是第一聪明人。”

“好,小安是第一聪明人。那么告诉师父,你记不记得从前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大夫略有期待地看着安然,此前的五年里还从未听安然说话,现在就算安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能够开口说话就是一大进步。

第一聪明人?哪里的第一聪明人?展昭不知哪里有过安然这般的聪明人,他见孙大夫顺着安然的话说了下去,但安然不再回答其他仅是重复着这一句,即便如此孙大夫还是一脸欣慰。

可怜天下父母心。展昭不由地着想起了胡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概他小时候胡舟也是如此顺着他的吧?

另一侧,月枕石看着刑捕快移开了驴蹄,狭小的坑里确实有一根断裂的桃符,两寸左右木条落在了驴身边,还有一部分仍在土中。

刑捕快将土中剩余部分抽了出来就咦了一声。一般桃符长七八寸,一半刻字刻画,另一半空白部分插在土中。这一根桃符的下方空白部分明显少了两寸,而且裂口处还有一抹暗红色。

“已经闻不出原本的气味。”刑捕快凑近嗅了嗅了那一抹暗红,仅从表面也无法判断它到底是血迹还是颜料痕迹,再说这一根桃符的木质多有腐烂,它应该有些年头了。“有些奇怪,桃符每年都要换,旧的大多就当柴火烧了。谁把这一根桃符插在路中?”

“用来做标记?”月枕石不确定地看向土路,这下面该不会埋着什么吧?“刑捕快,你说要不要挖?”

刑捕快看向跟着同来三位脚店伙计,他们已经手脚麻利地将倾翻驴车给换上了新的车轮,一番敲敲打打之后这个车厢还能使用。

“来都来了那就挖,说不定挖出一包无主的金子。见者有份,大家可以平分了过年。”

刑捕快也不磨叽抄起铁锹就开挖,他心里明白挖到金子的可能性很小,而最好的情况是下面什么都没有,但要是运气衰了一些很难说是否会挖出尸体。然而,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谁会把尸体埋在路当中,还特意在上面插一根桃符?

趁着刑捕快挖土,月枕石打量起了这根断裂的桃符。被驴蹄踢折的两寸刻着一个人像,很显然它不是神荼、郁垒的神像。

可别说因为凡人谁都没见过神仙的真容,所以一千个雕刻师父能刻出一千种不同的神像,这根桃符的刻像一看就是手里抱着鲤鱼的男娃娃,正是时常出现在年画上的那一款抱鱼男孩。

区别经典年画造型的年年有余,桃符上精雕的胖娃娃面无笑容,他怀中抱的那条鱼垂了下来,简直是一条断头的死鱼。

再说从坑里取出部分,其上两寸刻着些许文字,不是什么大吉大利的新年祝福语,也不是什么邪祟规避的驱邪短语,单从字体上来看长得与汉字结构正好相反。

展昭与孙大夫一起安抚了安然,终是让小药童渐渐平静了下来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孙大夫就带着安然一起去处理死驴,展昭也能看一眼土坑桃符到底有何发现,这一眼就看出了桃符上的字体是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