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病严重到需要住院的审神者,是刚才最先被转移的人群。所以, 刚才都彭带着一期一振回病房时,附近还空无一人。不过在他连续解封了两个刀剑付丧神, 在病房里待了近二十分钟后, 这些没跑远的病人们已经陆续被送了回来。
虽然医院上方的结界刚被打破,这里在不久前还被大批检非违使攻击过,受伤的审神者们照理来说应该在第一时间被送走——拥有审神者能力的人类稀少,时之政府不会拿他们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但这一次,为了迎接时之政府的高级官员, 院方已经做好配合工作, 事先疏散了大部分审神者。为了防备在面对都彭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这个地点事先调集了一批强大的审神者精英和满级刀剑付丧神……况且, 刚才那位大杀四方的都彭先生也仍留在医院里。
于是最高负责人合理判断,病患审神者们的安全很有保障,甚至比待在自己的本丸里还要安全。连暂时拿不准都彭立场的时之政府方都这样想,不了解内情顺理成章认为刚才那位长着翅膀的牛人是自己这方的无辜群众们,当然就更加放心了。
都彭在走回病房时没有避人, 所以二十分钟后的现在,走廊里已经与之前的空旷冷清完全不同,挤满了想要来围观他的审神者、付丧神和医护人员。
这些人挤满了从住院部到咖啡厅的一整条路,但是当都彭走过来的时候,却都非常懂事,没有一个人上前搭讪, 而是向两侧墙边聚拢,艰难地挤在一起,让出一条路,让年轻的审神者仿佛分开的摩西,从容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作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年轻的审神者看起来也很习惯这种状况,从容得与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走过没有区别,一点都不在意人们落在他身上的敬畏、怀疑、憧憬等等种种复杂眼神。
他准时抵达了咖啡厅。
与他约好的中年审神者也是刚到,气息还没有稳定下来,看来是度过了一个相当充实的二十分钟。他站起来,丝毫不觉得尴尬地放低了姿态,微微弯下腰,朝都彭伸出手说,“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的审神者代号是森见一,现任时之政府司令部研发副指挥官一职,请多关照。”
都彭也伸出手,不过他没有弯腰的习惯,也没有回应“请多关照”的寒暄,看起来稍显桀骜。如果是在一个小时以前,这种表现多少会让人在心底嘀咕,但现在,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在战时,“慕强”上是所有人几乎无可避免的共通属性。
两个人简单地握手就各自入座。
仍在远处张望的审神者和刀剑男士们被指挥官的侍卫队客气地驱散了。意识到自己没有认错人,刚才在天空中战斗的年轻男性长得像想象中那么英俊潇洒,而且还十分年轻,这些围观群众已经非常满意。
他们像为偶像接机的粉丝一样,三两成群小声讨论着,分享着录下的珍贵视频影像,虽然没有得到签名或者合照,还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在清场排除了被偷听的隐患后,指挥官先生回忆到之前都彭惜墨如金的个性,开门见山地说:“都彭先生,请问,您隐瞒自己的实力,到时之政府来做一名普通的审神者,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年轻的审神者瞥了一眼料理台,一个高大的身影马上走了过来。
指挥官先生的烛台切光忠端着托盘,躬身在他面前放了一杯花式咖啡,奶泡上浮着丰富的焦糖,还撒着坚果碎屑,贴心地参考了都彭昨天的选择。审神者礼貌地朝他轻轻颔首,伸出手捏住杯把,摩挲着微烫的陶瓷表面,认真地回答:“因为审神者是一份很好的工作。”
对面的中年人露出无奈的眼神,似乎把他的回答当成了恭维和搪塞——都彭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抿了一口咖啡,试着对这位“上司”解释自己的思路。
“不久前我刚刚大学毕业,从学历上来说没有任何优势,大多数公司都很讲究资历和出身,首要看重的并非个人能力。只有审神者的工作,能马上给我充裕的薪水,以及很多优秀的下属。”
指挥官觉得都彭真是奇怪极了,明明刚刚高调地展露了实力,却不肯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他无比耐心地维持着友好的表情,听完了这段看似真诚的叙述,马上决定换一个问题——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真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淳朴上进、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干出一番事业的年轻人,他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正常点的方式呢?
“以您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还会被流浪付丧神挟持呢?”他苦笑着说,问题很犀利,但语调却非常柔和,带着一点被戏弄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