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是容易啦……”

夙沧长吁口气,左手像是找不着地方摆似的伸到空中胡乱一抓,显出点力不从心的样子。

“但在这件事上,我真心是无能为力。”

当事者已经死去、枯朽,化作尘灰,即便让当年毁谤之人遭了报应,绿萝也是万万不能得救。夙沧所能做的,不过是如上回对付王麻子那般装神弄鬼,警示世人不敢再犯——可这个叫天天不应的年头,又有多少人真会敬畏三尺神明?

“而且我听琴姐说过,千年以后还是会有人做同样的事情,女孩子被欺负了就议论她不检点,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先生你活的久见的多,你给我说说,有些人是不是真的永远也学不会以史为镜子,太阳底下是不是真的没有新事。”

“依我看来,正是如此。”

长琴语声仍是温沉如水,仿佛早已备好了答案。“风水轮转,沧海桑田,公道或会缺席,蠢人却永远不会。若世人永不能如你所想,沧隅又待如何?”

夙沧又是一口大气呼出:“我能怎样,鸟力有尽,见一个烧一个罢了。”

“烧……”长琴下意识就给她续了个字,“人?”

“当然是烧房子,你想什么呢。杀人和放火是分开的。”

这次夙沧把气叹得都快连肺一起喷出来了,“先生我觉得你思想太阴暗了,这样不好。”

……

自那日玄霄离去之后,夙沧便好似从未与他对面一般,全神贯注扑到了绿萝小姐的身后事上。她的笑容依旧明亮,举止依旧洒脱,讲起话来也依旧叽叽喳喳像有十八只麻雀在嚷。也亏得长琴明慧,方能看出她每日例行公事一般机械的快乐里,分明是透着忧思。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恰似一缸黑泥浇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