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现在倒是相当省心……

过了一会儿,门被重新打开,一只小脑袋探进来:“对了,凤老大,我有件事忘记跟你说。”

我心情不怎么好地将脸转过去,沉默地看着他。

沙加缩缩脑袋:“那天你醉得不省人事,有个脑袋跟毛线球似的银头发的男人来问过你回来了没。”

我顿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玩儿吧。”

我跟沙加在高天原已经住了两个多月,自从知道公关到底是个什么职业之后,便坚定了我今后继续留在这里的决定。二哥说过,娼所乃藏身之良处,正适合我现在的情况,沙加平时也可以理所当然地扔给那群不定点工作的牛郎,省了我很多麻烦。

我有点儿烦躁,而且好无聊,还是去找幕府的麻烦吧。江户城的面积太大,除了炸他们军火库啊,砍人啊,我又摸进去过几次,那里的地图却只画了十分之一不到。呸!一群狗官,没事住那么大的地方,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跟幕府那群爪牙干了一架已经快到深夜,却是让我终于浑身舒爽了,挂着一脸血从窗户翻进高天原的后门,就准备洗洗刷刷好好睡个觉。刚一落地便撞上温热的身体,腰间一紧,整个人被笼罩在甜腻和酒气混杂的香氛中。

反射性想要拔刀,手腕却是被人死死按住,抬头对上一双血色眸子,与平时所见的懒散不同,竟是蕴着雾样的水汽。

我怔愣一下,有些艰难地别开视线,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离上次那件事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我下意识地避免跟他见面,究其原因却不得所以。

“唔……”颈间扑打着灼烫的鼻息,毛茸茸的脑袋随即蹭过来,我重心不稳地向后趔趄了一步,恰好撞到墙壁,便无路可退。还趴在我身上乱蹭的家伙哼哼唧唧地笑了几声:“比起阿银为了养家糊口来到这里,你一个女人,在牛郎堆里住这么久,才值得被问到吧。”

“你在说什么……”下意识仰着头避过他的碰触,却立刻被紧追上来。

“你一点都不听话……”温热粗糙手指抚上脸颊,在染上血污的皮肤上轻轻滑动:“你从来不听我的话,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被血洗过一样。什么时候有的这种爱好啊你。”他的动作越来越粗鲁,换上用袖子擦拭我脸上的血迹:“每天都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也没关系,但是被那些肮脏的血脏了手不会觉得难过吗?既然痛苦,还一直让自己活在过去。呐,你这家伙……是吧。”

常年被黑布包裹的皮肤经坂田银时毫不留情地揉搓一通,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我有些不适地偏过头,伸手用力推了他一下:“放开啊你!陪客人喝酒也能喝醉,丢不丢人。”这家伙清醒状态肯定不会说这些话的,更重要的是,我们不应该这样的吧。

“你为什么……”坂田银时踉跄着退后一点,随即又贴过来,一把掐住我的下巴,用力抬起来:“喂,你在躲着我吗。”

我被坂田银时困在狭窄的墙角,对上他的眼睛时,身体便轻颤了一下。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语:“你说的没错,我大概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坂田银时,我竟然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混杂着酒气的唇齿覆盖上来,辗转间便将我的呼吸尽数夺去。只是弹指间而已,那些被尘封起来的记忆仿佛死灰复燃一般,点燃一处就烧成一片,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心脏跳动的声音重叠着敲击鼓膜,有他的,也有我的。然后一下下加快,一次次更加强烈,化作灼烫的碰触像要焚毁一切。

松松握住的刀“呛啷”一声掉到地上,我闭上眼睛勾着坂田银时的脖子用尽全力地回吻他,胸腔里残存的氧气与灵魂一起吐出交缠,不知想要绝望还是祈求。就像那个时候,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在嘲讽地冷笑,心脏却哀恸得要停止跳动,反倒根本说不出“不要离开”的话。

唇瓣被坂田银时吮得热辣辣地疼起来,稍微松开一点扯出银亮的丝线,吐息间渐染了沸腾的温度。我抓着他的头发将手指缠绕进去,思考能力尽失,仅剩下越来越敏锐的触感——顶在腰上突兀的窗棂,隔着西装裤交缠在一起摩挲的小腿,神经末梢被极致挑逗。

那么契合,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仿佛化作一团再也分不出彼此。

我一向怕坂田银时一言不发的样子,刘海遮住表情,让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索性不去看。

他的手沿着脚踝抚摸上来,捏着膝窝滑动指甲,皮肤逐渐变得灼烫,手脚却渐渐冰凉。吐息的声音变得更像饮泣,我松开抱住他的手臂,向后仰起头,眼底投入忽明忽暗的月光,被垂下的睫毛切割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