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你冷静点儿……”

我歪头看向花鸟苑:“你不该说这些话,这个时候给兄弟把弦张紧了!援兵到达之前我非弄下他一艘战舰来不可,否则不是被银时看扁了?!”

松平可没有花鸟苑那么瞻前顾后,听懂了我的意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立刻拽住我的腰带按在牛筋上就往后拉,还招呼着旁边几个家伙一起帮忙。腰后的力道渐渐绷紧,我有点儿庆幸为了让胸腹看起来齐平在肚子上缠了那么多纱布,不然非得给这些大老粗勒死不可。

“松平……村田!你们也疯了?!他是去送死,你们快住手!”

“哼,你别在一旁碍事,这小子什么时候死在战场上,我就什么时候请全军吃金枪鱼刺身吃到饱!”

松平蹬着地面用力往后拽牛筋,护着我的手臂青筋爆起,我几乎整个身体脱离地面,左耳传来树枝咔嚓咔嚓断裂的声音。

“小子,要放手了,准备好了没?!”

“放!”

我话音未落,背后突然传来强大的弹力,我抱着酒坛蜷缩起来用后背抵着牛筋,单薄的衣服被风刃割破,甚至触及皮肤。我没空理会背后的疼痛,眼前被愈来愈近的敌舰占满,离弦的瞬间在空中做个前翻滚的动作,狠狠一踏树梢便跃了过去。

“你们啊,现在就开始狂欢有点早吧……”

看清楚甲板上那些家伙惊恐的神色,唇角不由自主挑起一个近乎跋扈的弧度。一把将腰间的塞子拉开,高浓度的酒精倾斜而下,接触了火种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几个天人回过神来,不要命地冲过来,我一脚踹在最近一个人的肚子上,他立刻往后仰倒过去,这家伙块头儿太大,后面几个人便叠罗汉一般哗啦啦倒了一大片。

引起足够的骚乱,我摔了怀里的酒坛便磕磕绊绊地在甲板上乱窜,已经烧成一片火海的战舰让人无法辨别方向,找主舱室就浪费了我很多时间。等到把驾驶员和方向盘一起砍了这才松一口气。脚下的甲板突然晃了一下,然后猛烈地震颤起来,仿佛受了重伤一般,我顾不上被火燎上的袖子,马上往舱外冲——老子可没有跟这艘破船同归于尽的打算。

船身已经严重歪斜,而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破坏船体的发动机它就支撑不下去了——坂田银时一身白袍,手里握着的武士刀还插在船身上,他仰头看上来,我低头看下去,恰巧对上他灿如星火的血色眸子,那之中火光闪动,似怒似悲,我包裹在厚厚的铁片纱布下的左胸便猛然震颤了一下。

不……那震颤或许来自更深的地方——穿透脂肪层,在血肉与骨骼之下,每天都平稳地跳动着支撑我的生命的东西。

坂田银时显然也惊讶于我的出现,脸上的表情变成狂喜又变得扭曲,然后他就像一发之后再也没后劲儿的炮弹一样,撒手放开了用来砍战舰的刀,身体如慢镜头一般在我眼前掉落。

“……!”我下意识伸出手去拉他,没有成功,回看了一眼烧成一片火海的甲板,一脚踩上护栏,然后跳了下去——当然是瞄准先于我掉下战舰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在不明自己是否会就这样摔死的情况下,我竟然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白痴。

“银时,接住我。”

再开口时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无力感,胸腔震动着吐出几个音节,被提到的人却非常默契地张开手朝我伸过来。

先是指尖,然后十指交叉相握,到手臂,最后是怀抱。尚未将对方的气息嗅入口鼻,被我压在身下的身体已经猛地停止,皮肉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还有瞬间坂田银时的闷哼,都让我感到不舒服——我应该是乐于见他当我垫背的才对。

从落到地面到两个人缠在一起像车轱辘一样滚出老远,我都没有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疼痛,应该说几乎没有伤到——全程都被那家伙紧紧搂在怀里,而他自己也像用于安全器械的橡胶一样,严丝合缝地裹在我身上。

“喂!没死吧喂!”我顾不上还趴在他怀里,稍微支起身就上上下下地在他胸前乱拍,坂田银时脸歪向一边,任我捶了几下,颈后突然有股下拉的力度,将我又按回身下人的胸口。

炮火喧鸣,惨叫哀嚎,所有的一切却仿佛离我远去,就连混杂着浓重杂音的右耳都被坂田银时的呼吸与心跳声充满。我们两个就这么用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抱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他轻轻叹了口气——

“真好啊……还没死。”

坂田银时的话,与其说是在回答,倒不如说在庆幸。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庆幸什么。

攘夷军初战告捷,白夜叉一战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