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你是怎么到西帕尔来的?”沙哈特问伊南。
伊南装作茫然的样子,惊讶地问:“西帕尔?这里是西帕尔?”
她一个学西亚史的,当然听说过西帕尔。西帕尔是一个幼发拉底河中游的一座小城市,位于乌鲁克的上游。它和其他两河流域的小城邦一样,曾经忽而归附于乌鲁克,忽而转脸反叛——但那都是公元前20世纪左右的事了。
而她刚才出门那片刻间看到的,则令她更相信这里只是城市附近的村落——农舍稀疏,人烟稀少,是个荒僻的所在。
“是呀,今天早上我去河边取水,看见你晕倒在河边……”
沙哈特嬷嬷专心地望着伊南那张清秀的小脸,叹息了一声,摇摇头:“朵,你不愿说,我不会逼你说的。”
“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躲避那个暴君才逃到西帕尔来的吧?”
伊南:……?
她算是发觉了,感情她每到一个新的时代,都会遇见爱脑补的人——正是这些想象力丰富的脑补帮她自动填充了出现在这些时代的理由。
只不过,暴君是什么鬼?
她好不容易将治理国家的权力从腐朽而自闭的神庙中夺取,交到了国王的手里,谁知又过了一段时间,“暴君”就出现了?
伊南惊异地睁圆了她的眼睛——沙哈特嬷嬷却认为她猜对了,得意洋洋地说,“别问我怎么猜到的。”
伊南:……
她只好默认,并转换话题:“那您……您说的话我一听就能听懂,您难道不是西帕尔本地人吗?”
这一下似乎拍上了老嬷嬷的马屁,沙哈特嬷嬷十分得意地扬起了头,说:“我是在西帕尔的神庙里长大的圣倡,我见过南来北往的很多人,乌鲁克人、埃利都人、尼尼微人、阿摩利人,西方大洋边的迦南人……我都见过,跟他们说过话。”
伊南听她报出一连串的城邦和国家的名字,正在感慨这个时代两河流域居民的经贸交流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和进步,但是……等等,“嬷嬷,您是说,您是‘圣倡’?”
“圣倡”也叫“神伎”,其实就是神庙女祭司的意思。她们之所以被冠上“倡”或者“伎”的名号,主要是因为她们的先辈确实是会在神庙里与前来祭祀的男性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这个名号就这样被流传下来。
但是她们的身份其实与“倡伎”无关——当然这本就是游离于婚姻制度之外的一个群体。事实上,她们的职责更接近于女祭司。
“是的。”沙哈特顿时面露一副郁闷不已的模样,说,“都是乌鲁克那个该死的国王惹的祸!”
“乌鲁克那个该死的国王?”伊南一听支起了耳朵,“您说的不会是杜木兹吧?”